“你还觉得，这场进化是场灾难吗？”
看着程劲松和煦的笑，听着他的询问，徐然露出意动的神色。
这意动的表情落在程劲松眼中，便让他更多了一些动力。
“徐先生，不知您有何感想？”
徐然眉头紧皱，“既然是进化，那程先生您自己为什么没有走进化这条路呢？”
面对徐然如此尖锐的问题，程劲松似乎早有准备。
“您也看到了，进化者一旦完成进化之后，他们对人类的基本情感追求和欲望追求就会降低，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而且他们和未进化的人类交流方式也不再相同，故而进化者和人类本身已经有了明确的界限。”
“所以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这次的进化，让更多人参与到这次的进化，我才一直没有让自己进化。”
徐然扭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么说来，程先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才没有让自己加入光荣的进化了？”
程劲松微笑着回应，“这栋楼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自愿放弃优先进化权利，协助其他人先行进化的奉献者。”
徐然笑了笑，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询问道：“程先生，既然这些进化者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并且具有很高的能力，那一楼那两名进化者又是什么情况呢？我看他们，可不像是进化成了更高级人类的样子……”
程劲松显然没想到徐然会把问题回归到一楼的两名铁甲感染者身上，略微有些没反应过来。
以往其他人被人这么一套震撼的发言加上这些“进化者”的震撼，基本都会按照他的引导询问出他们早已预料到的问题，然后在他们的作答和继续引导之下选择加入他们……
可徐然的注意力，却再次回到了楼下……
一楼电梯口，刘海永依旧在认真的观察着眼前这名铁甲感染者的情况。
他仔细的抚摸了这名铁甲感染者脸上的缝线，发现他们都是真实的伤口，都是皮肤上真实的缝合。
那他心中关于对方是否为戴了头套的人类的想法也就不复存在了……
他的手指顺着缝线的走向一点点抚摸，那姿势远远看起来甚是暧昧。
可他并未停止自己的动作，而这名铁甲感染者竟然也没有丝毫反应。
这太反常了。
如果真的是进化体，即便情感再怎么弱化，也不会弱化到如此程度吧？
于是刘海永的探索欲望更强了，他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将这铁甲感染者的脑袋仔细的研究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这铁甲感染者的铁甲上。
铁甲的制式粗糙，直接以一些钢板按照盔甲的样式焊接起来，如同疫情爆发前某自媒体平台手工博主的产物。
刘海永从各处焊缝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扣子或者螺栓之类的地方。
他有些疑惑，这东西总不至于是直接封装在这感染者身上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感染者的身体难道不会在其中慢慢腐烂吗？
所以，他觉得这铁甲肯定有地方可以打开。
焊接的地方看不到接口，他就从感染者的脖子处开始着手。
这里本是头盔的衔接处，在之前程劲松按动遥控器将头盔自动掀起之后，脖子前方的铁甲与头盔的衔接也就消失不见了。
他低头凑近铁甲的脖领处，试图从此处看看这感染者的胸腔的情况。
可情况出乎了他的意料，这铁甲竟然紧紧的贴合在这感染者的身体上，脖颈处的铁甲领口更是如同铁环一般紧扣其上。
这也就意味着，要么前后的铠甲是扣起来的，要么这铁甲从焊接上去开始就没准备从这感染者的身上摘下来。
刘海勇抬眼看了看感染者僵硬的表情和覆盖着白翳的眼睛，手中的匕首晃了晃，对方却毫无反应。
于是他便不再用匕首抵着感染者的脖子，而是直接用匕首的刀背敲了敲铁甲的侧面，却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着匕首敲击过去，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凝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会丧心病狂到将铁甲直接紧贴这感染者的身体将他直接禁锢在其中。
就算对方是个感染者，也不至于这么对待吧？
从头到尾，他全部敲击了一遍之后，已经完全可以确定， 整个铁甲都是完整覆盖在这名感染者身上的。
“已经确定，铁甲是完全贴合的。”他通过耳麦低声说道。
楼上正等待着程劲松回应的徐然面上的微笑也稍微收敛了些。
果然是这样啊......
原来在徐然进入电梯之后，他朝刘海永看的那一眼实际上并不是在看他的眼睛，而是在看他的耳麦。
已经和徐然有过多次配合的刘海永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便按动了耳麦上的按键，打开了全时通讯模式。
该种模式下，双方所听到的声音，均会通过无线电传递到同频道内的所有队员那里。
所以在徐然进入电梯之后他所经历的一切，一楼的刘海永和张卫国，以及车里的陈宇几人，都能清晰的听到他和程劲松的对话。
而刘海永此时的话，也成为了徐然判断程劲松进化组织的最后一片拼图。
19楼的走廊里，徐然看着眼前有着没反应过来的程劲松，继续追击道：“按照程先生您的说法，这些进化者在单纯的生物层面，应该是比我们人类强了很多吧？这样的生命体，怎么会甘愿被改造成一条看门狗呢？”
程劲松面色微怔，却依旧波澜不惊的和煦笑着，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才回答道：“徐先生，任何实验都不是一次成功的，我们能研究出成熟的进化治疗方式，也离不开一些人的无私奉献。”
“而那些为了我们的科研奉献的人，那些为了我们人类的超进化付出生命的人，我们不应该将他们随意的丢弃，更不应该埋没他们的功劳，所以我们尽可能的继续发挥他们的价值，尽可能的不让他们的生命失去应有的价值。”
“所以，徐先生你能理解吗？”
程劲松真挚的看着徐然的眼睛，语气诚挚，面色悲戚。
“可我还是不太理解，也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其中最不理解的是，程先生是怎么操纵他们的。”徐然不为所动的问道，面上挂着调侃的笑，似乎在说：“你接着给老子编！”
程劲松苦涩一笑，“徐先生，真的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这对那些为了人类的未来付出生命的人，可能会有些不尊重。”
“那我先给他们道个歉，那么，程先生，请告诉我。”徐然丝毫不让步的说道。
程劲松难得的露出了一抹颓势，轻叹一声，却转身朝前走去。
“徐先生，我觉得，不管我怎么说，您都是持有怀疑的，既然这样，不如我带您直接去看一看吧。”
徐然扭头看了看面色异样的陈锐张云斌二人，笑了笑跟了上去。
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在对方的老巢，可从对方这一路以来的讲解和引导来看，即便他们发现了对方的秘密，对方应该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撕破脸。
究其原因，还是对方对军方的戒备。
徐然几人虽均未佩戴军衔，可他们使用的武器、驾驶的车辆，配备的资源，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作战小队所能具备的。
所以他们要么是某个部队的特殊小队，要么干脆就是某个连队的领导带队执行任务。
不管是哪种，这种小队的突然消失都会引来一些非常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程劲松这个老巢，显然是花了大精力的，若是被军方给捣毁，那他还有能力在其他地方重新建造一处这样的堡垒吗？
而且在这末日之下，任何组织团体，恐怕都不会直接跟官方的军队正面对抗吧？
所以徐然有信心，在程劲松彻底翻脸之前，他还能了解更多他想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