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凝视刘建：“刘卿，太子如何？”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刘建张张嘴，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说为好。
这话题来的太过突然，让他这个老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弘治皇帝笑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吗？”
刘建叹息拱手道：“陛下刚刚便已言明，太子殿下这些年为大明的贡献有目共睹。老臣又能有何异意。”
“太子殿下，可担得起贤太子之称。”
殿中群臣默然，镇国府这十几年做了什么他们又如何能够不清楚。
但就是因为太清楚，太明白这其中有多少是将文官集团的利益踩在脚下登上去的，他们心中才愈发五味杂陈。
贤太子，可这不是他们文人想要的贤。
弘治皇帝这十数年来虽然离他们心中圣君的形象越来愈远，但他的宽厚、仁慈依旧让人感到安心。
二十几年每日上朝觐见，更是让君臣见有了无言的默契，仿若早已习惯，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可现在......
得到自己这位老臣的回答，弘治皇帝无声笑了笑，叹息出声：“太子可称贤太子，如今春秋鼎盛足以担起大明的江山社稷。”
“朕已经老了，愈发力不从心，许多事的理解已经跟不上了。”
“就像这下西洋的舰队，总会有一位领航的航海使。”
“大明便是一艘大船，一艘庞然大物。可朕却已经无力继续担任航海领行之责......”
“所幸，朕后继有人，江山社稷后继有人。这些年他和蔚王做的很好，比朕的期望还要好。”
“太子。”
“儿臣在。”
朱厚照赶忙回应。
“跪下。”
弘治皇帝指了指御前。
“啊？”
“是。”
朱厚照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昔日太祖皇帝于元末起势，再造浩宇收复山河。太宗皇帝五征漠北，堪定边疆。仁宗皇帝监国代政以仁济天下，宣宗皇帝继太宗、仁宗之志，外御敌寇内安万民......”
“每一位帝王，都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弘治皇帝看向朱厚照：“什么是为君者该做的事？”
“不过围绕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几个字。”
“明辨是非，看清前路，以史为鉴，以贤君之治为目标，以昏聩之君为戒，这是你该做到的，你当谨记。”
朱厚照闻言，眨了眨眼：“可是......”
即便在此刻，他也很有自己的思想主见。
太祖、太宗、仁宗、宣宗这几位也就算了，您这后面说的......
“太子！”
弘治皇帝面容顿时严肃起来。
知子莫若父，朱厚照突然的迟疑再联想到刚刚自己说过什么，他便明白这家伙撅起屁股打算拉什么屎。
这种时候，绝不能让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谨记朕的教诲？”
见老爹突然莫名其妙就发飙了，朱厚照赶忙点头连忙回应：“谨记，儿臣谨记了。”
弘治皇帝悄然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淡淡颔首：“善。”
随即他拉起跪着的朱厚照，一步一步迈上高台，留恋的摸了摸这个坐了二三十载的位置。
这里，代表的是大明最高的权柄，是这个当今世界第一强国至高位置的象征。
要说心里没有丝毫的留恋、不舍。
那肯定是假的。
弘治皇帝便再有思想觉悟，再是个好父亲，也终究是个凡人。
但，他并没为自己即将宣布的事感到丝毫的后悔。
弘治皇帝望向诸臣，朗声开口：“皇太子厚照，甚得朕心。居东宫参政辅政多年，文治卓绝；建学院揽人才，教化有功；灭北元立军部，武功过人......”
说着说着，弘治皇帝发现自己似乎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了。
明明早有腹稿，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受到情绪的影响所谓的腹稿一时间其实并不应景，他也不想背些有的没的稿子。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
“择吉日，太子登基为帝，克继大统。朕......退位尊上皇。”
“诸卿要恪尽职守，辅佐新皇，治理天下。”
“太子。”
弘治皇帝看向朱厚照。
“这祖宗的基业，大明的江山，朕便交给你了。”
真的要当皇帝了？
下方的朱厚炜此刻看着台上，只觉得恍若隔世。
那个跟他一起搞事甚至还能给他整到闹麻了的朱厚照，要成为这个庞大国度真正的主人，翻开崭新的篇章了。
朱厚照难得有些沉默。
面对弘治皇帝那少见的温和到极致的目光，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诚然，天下做太子的，没有谁是不想做皇帝的。
古今太子，正式册封的不过百五十人，但能真正继位的不过一半左右。
不说继位率感不感人，至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妥。
所以能真正向前迈出那看似近在咫尺的一小步，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兴奋。
何况，朱厚照还是一个正值壮年便已当了二十几年太子的人。
天下有几人能当二十几载太子还顺利继位？
但看着老爹弘治皇帝的神情变化，他......
弘治皇帝没想到朱厚照居然会少见的被他影响到有些感性，露出一抹笑意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
生于皇家，能得子如此，足矣。
他朝着朱厚照肯定的点了点头，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回应。
“父皇，这位置，儿臣自能担好。”
想要当个享乐的昏君其实很容易，但想当一个有作为的雄主，让百姓爱戴的明君圣君......
很难很难。
但，他是朱厚照。
是威武大将军！
这天下，原本便定由他来担，他也担的起！
弘治朝即将结束，属于朱厚照的时代属于镇国府的时代......
终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