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调查局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里，冯迁站在单向玻璃前，淡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他面前是被束缚在特制椅子上的死刑犯——今天的测试对象。
“开始记录。”冯迁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死刑犯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束缚带深深勒进他的皮肉。
“放开我！你们这些……”咒骂声戛然而止，冯迁只是看了他一眼，那双金色瞳孔微微收缩，犯人就如同被按了暂停键，连眼球都无法转动。
“能力持续时间，5分37秒。”周媛在观察室里记录数据，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比昨天又延长了11%。”
穆行瑞站在她身后，眉头紧锁的问：“冯迁，你在施展能力后，是否有不适感？”
调查局的另一个超凡者张溯元，每次在动用能力之后都会难受的不得了，所以穆行瑞才会有此一问。
冯迁摇了摇头：“我感觉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就好。”穆行瑞表面上似乎在替冯迁感到喜悦，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久前，冯迁和孟虹宇从那个诡异的“幸运赌场”归来后，调查局的风向就变了。
孟虹宇从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变成了二十出头的模样，冯迁则获得了这双被称为“黄金之瞳”的超凡之眼，这让不少人都蠢蠢欲动。
孟虹宇身上暂时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异常，冯迁却不一样，被他那双眼睛注视到的人会陷入僵直状态，移开目光后，僵直状态会解除。
然而僵直状态解除后，并不代表一切恢复原状，而是会留下许多后遗症。
起初是几名特种兵协助冯迁测试黄金之瞳的能力，最开始的几天，这几个特种兵什么事都没有。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概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就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身体虚弱，以及精神状况紊乱，表现出严重的暴力倾向。
在发现这一状况后，这几个特种兵就都被隔离了起来，测试冯谦超能力的人员改成了死刑犯。
不出意外，参与过测试实验的死刑犯，下场都很不好。
穆行瑞想起了张溯元和白晶晶，目前已知的这几名超凡者，他们的能力似乎都很……邪性。
这真的是超凡能力吗？还是说……
“局长？”结束测试的冯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观察室门口，金色瞳孔在阴影中闪闪发亮，“什么时候开启针对幸运赌场的新一轮数据收集？最近有很多人都在悄悄向我打听情报，我也很想再去一次。”
他的语气很随意，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幸运赌场的敬畏。
“再议。”穆行瑞简短地回答，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
另外一座城市，胡玖正站在一处废弃工厂的顶楼，夜风吹动他的黑色风衣唰唰作响。
在他脚下，一具尸体正在微微抽搐。
“第三十七个。”胡玖轻声说着，脚下的干瘪尸体，嘴巴叼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钱币上有四个字，已经被侵蚀得模糊不清。
这是他在国内找到的第三十七只本土厉鬼。
他的猜测没错，他在这个世界不断的搞出各种灵异事件，像是一根导火索，最终导致这个世界本土的灵异开始复苏。
假的灵异复苏变成了真的。
伴随着灵异复苏，这个世界对他的压制也在逐渐减弱。
本土复苏的厉鬼越多，这个世界与鬼界的屏障就越薄弱一分，胡玖的本体青铜巨树对这个世界的侵蚀也会更进一步。
这时，远在异国他乡的杜仲突然给胡玖打了个跨国灵异电话。
“老胡，我这里发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又找到了特别有趣的本土厉鬼？”胡玖问。
“不不不，不是厉鬼，而是驭鬼者，一个古代驭鬼者！”杜仲的语气带着几分兴奋。
“哦？”胡玖也来了兴趣，“古代驭鬼者？有多古？”
“至少是百年前的老古董的！”杜仲兴奋道。
“我在欧洲的一处教堂里发现了他，他被砌进了雕像里，起初我以为他是一只休眠的厉鬼，没想到他苏醒后竟然有意识！”
“你绝对想不到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胡玖配合的表现出几分疑惑：“他是什么？”
“是吸血鬼！”
杜仲的这句话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只听他继续说道：“那只吸血鬼虽然有意识，但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他也根本不知道‘厉鬼’和‘驭鬼者’的概念。”
“据他自己所说，他遇到了魔鬼，然后自己就变成了吸血鬼，依靠吸食活人的鲜血，不断延长寿命。”
“只不过活得越久，他就越来越压制不住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
“根据我的推断，他驾驭的鬼很特殊，能通过吸血汲取别人的生命力，以此来压制体内的厉鬼复苏。被他吸过血的人，大概是沦为了他的鬼奴……”
胡玖说道：“你没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他的脑子已经坏掉啦。”杜仲无奈道。
“好吧。”胡玖本也没抱希望，“那你最后是怎么处理他的？”
“嘿嘿。”杜仲猥琐的笑了起来，“我亲自导演了一起‘圣血教堂’事件，让吸血鬼这种东西从传说走入现实，当地政府对外声称是恐怖袭击，还有好几个恐怖组织宣布对此事负责，可惜好多民众根本不信。”
胡玖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你玩的很开心。”
杜仲哈哈大笑：“那是当然！”
“我们是外来的异界来客，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就像一场游戏，完全不必顾及任何道德枷锁，可以自由自在的为所欲为。”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以前看的小说里，为什么那么多穿越主角很容易就道德崩坏。”
胡玖对此没有任何感觉，毕竟他不需要穿越，也不需要任何被虐待被霸凌被冤枉之类的前置条件，他本就是道德崩坏的大坏蛋，心肠天生就是黑的。
杜仲在分享自己这段时间的战果，他冒充神灵，用所谓的“神迹”挑起宗教冲突，现在很多国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只是消息隐瞒的比较好而已。
胡玖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在国内的安排，幸运赌场就是一块有毒的糖果，用来牵制调查局的注意力，干扰调查局的研究方向。
他特意让冯迁和孟虹宇“赢”了，还送给他们一份“大礼”。
这个世界的所有超凡力量都是鬼，冯迁的“黄金之瞳”是一只被肢解的厉鬼的眼睛，孟虹宇的“返老还童”就只是胡玖动动手指的事情。
这两人的思维都受到了胡玖的隐性干扰控制，他们都还保持着自我，但却会不自觉的吸引别人去幸运赌场玩一把。
当然，除了幸运赌场，胡玖还准备了其他后手，像什么“鬼商店”、“许愿硬币”等等，每一个都足以转移调查局的视线。
趁着这段时间，胡玖一边搜索国内的本土驭鬼者，一边酝酿着一场大灾。
这个世界如此广阔，当年那个试图将世上的灵异全部驱逐出去的人，难免会漏掉一些小鱼小虾。
如果有侥幸活到现在的本土驭鬼者，并且被调查局接触到，那么调查局立刻就能获取大量关于厉鬼的信息。
这可不利于胡玖接下来的行动。
……
档案室里，穆行瑞翻看着堆积如山的报告。自从幸运赌场事件后，调查局的研究方向完全变了。原本对各类超自然现象的均衡调查，现在60%的资源都倾斜到了赌场相关项目上。
“局长，您看看这个。”周媛匆匆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刚解密的档案。
“前不久，研究部门的几名科研人员意外身亡，其中一个叫霍逵的研究员，临死前疑似留下了一些关键信息。”
穆行瑞接过文件，瞳孔骤然收缩。
研究员霍逵和赵变娥先后身亡，两人的死亡时间间隔很短。
赵变娥发生意外后，霍逵想到了，这段时间实验室里似乎有好几个同事都出了意外事故而死。
霍逵惴惴不安，像他这种研究人员，脑子都很聪明，他脑补了一些有的没的。
赵变娥死后，他怕自己也会遭遇厄运，于是特意简短记录了一些东西。
由于他的研究发现本身是窃取别人的成果，所以他不敢记录的太详细，只是在加密文件中匆匆写了一句话：
“我对超凡力量的研究有重大新发现，但我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会导致我的死亡，之前那些因意外事故而身亡的研究员同事，或许并非正常死亡……”
“为什么这份文件现在才……”穆行瑞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文件被特殊加密了。”周媛压低声音，“强行破解会导致文件里的内容损毁，负责破解文件的员工，近期工作态度非常不认真，总是在打听与幸运赌场相关的事。”
穆行瑞眉头紧皱，他突然意识到，研究人员的不正常死亡，或许是因为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从而被灭口。
“调查局内部被人渗透了吗？”
穆行瑞站起身，“我要去研究部门一趟。”
话音刚落，档案室的门被推开，冯迁站在门口，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局长，原来您在这里。”他的声音很温和，“我正到处找你呢，研究部那边出事儿了，十分钟前，张溯元的生命体征突然消失，已经宣布死亡。他死后，尸体迅速出现了异常现象。”
穆行瑞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文件，冯迁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问：“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穆行瑞随手把文件放下，“先去研究部的实验室。”
几人离开档案室，穆行瑞一边走，一边了解研究部当前的状况。
张溯元死的很突然，当时他正在配合科研人员做人体实验，毫无征兆的忽然就断了气。
他死后三分钟，尸体就发生了一些古怪的变化。
穆行瑞、周媛和冯迁赶到实验室时，就看见张溯元的尸体静静躺在隔离间的金属床上。
穆行瑞推开围在隔离间外的研究人员，透过防弹玻璃向内望去。张溯元的尸体看起来毫无异样，就像睡着了一样。
这个被调查局认定为“超凡者”的男人，生前拥有可怕的能力，现在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呼，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尸体……尸体在动！”
穆行瑞猛地抬头，恰巧就看到张溯元的右手食指轻微抽搐了一下。
这绝不是幻觉，那只异常漆黑的手臂，此刻正缓缓弯曲，黑色的指甲刮擦着金属床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诈尸了！
“启动应急程序！立刻！”穆行瑞大吼。
可惜为时已晚。
张溯元的尸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从床上坐起，动作流畅得不像个死人。
他的眼睛睁开了，但那双眼睛毫无神采，似乎不具备任何理智与人性。
“砰！”
尸体抬起漆黑的右手，，整面墙都随之震动，裂纹如同蛛网般在玻璃表面扩散。
“它要出来了！”周媛脸色惨白，“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警报声响彻整个研究所。
当穆行瑞带领众人冲向紧急出口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隔离间的防弹玻璃不堪重负，轰然碎裂。
跑在最后面的实习生小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直接要了他的命。
张溯元的尸体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穿过走廊，那只可怕的鬼手直接按在了小林的肩膀上。
小林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瞳孔扩散，呼吸停止，仿佛生命在一瞬间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
“跑，不要停下，别去做多余的事情！”穆行向前狂奔，“都快跑，被尸体碰到就会死！”
研究所里的建筑物似乎对张溯元的尸体完全没有任何阻挡作用，他轻而易举就能破坏墙和门。
恐慌在蔓延。
一名安保人员在惊恐之下本能地拔出配枪射击，子弹击中尸体的胸膛，却如同打在钢板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张溯元的尸体转向开枪者，鬼手轻轻拂过他的肩膀，又一条生命在瞬息间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