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这里是大殿！”雪幽昙推搡着身上的人，声音严肃冷冽，“你要发情也注意注意场合！”
可裴止只是一手扶着脑袋，一手继续扯着他的衣裳。被雪幽昙喊得凶了，这才将目光转向底下的人，睥睨的眸子扫过去，“他们谁敢看，孤挖了他们的眼！”
这话说完，厉江流瞬间会意，率先转身，封住了自己的五感。
仙门的那群狗腿子见厉江流如此，赶忙也悠有样学样。只剩舞倾城还杵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两人。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开放了，可没想到，裴止疯起来，居然能这么疯批！
很对她的胃口，真的。
可惜了，裴止这人强势、有实力、长得出色，哪哪都好，就是偏偏喜欢男人！还喜欢得这么大张旗鼓！
“你还在看什么？”放走萧亦衡后赶来的舞破天一眼就瞧见了不知死活的女人，赶忙将人身子转了过来，背对着裴止，“胡闹也要有个度，要是我不来，你真以为尊上不敢杀你？”
舞倾城听着身后的靡靡之音，心里生着闷气，还不忘问妖帝，“爹爹你说，我跟那雪幽昙比，谁更美？”
“当然是你。”舞破天的话没有丝毫犹豫，“这世上任何人，在爹爹眼里，都比不上我女儿的一根脚指头。”
说到这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当然，尊上除外。”
舞倾城望着妖帝的眼神，总觉得他口中的这个“尊上”，说的并不是裴止。
彼时，苍牙山。
凌风站在药庐前已经来回踱步了十几分钟了，可依旧不敢踏进去。
从浴桶中醒来之后，月离就一直将自己关在药庐内，谁也不见。可此番萧亦衡归山，凌风总觉得月离应该是想知道些雪幽昙的消息的，所以特意赶过来，想将萧亦衡回来的事儿告诉月离，可药庐是苍牙山的忌讳，没经过允许，他不敢贸然闯进去。
“怎么一直站在这儿？”风明决出现在了门口，问。
“掌门师叔！”凌风恭敬地唤了一声，说明来意后，央求风明决，“师尊心里苦闷，还望掌门多多开导开导。”
风明决点头示意后，遁形进了屋子。
只是，与他设想中的模样不同，此时的药庐主卧的那扇门紧闭着，竹屋的间隙中，隐隐透露出些许不寻常的气息。
苍牙山修的清雅道法，饶是月离心中以为雪幽昙乱了分寸，气息也不该如此杂乱不堪。
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风明决强行破开月离的结界，猛地冲进内室。果然发现这人在修炼禁术。
“月离，你！你怎么……”风明决大惊，忍不住叫出声。
修炼中途被打断，月离气息涣散，修炼反噬下咳出一口血。
他捂着胸口，撑着被反噬的身体站起来，雪白的坛主服上，禁术下萦绕的黑气还未散尽。
“你想修诡道短时间内提升功法？”风明决望着月离，眼中既心疼又疑惑，“那日入妖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竟逼得你如此作贱自己？”
月离没回答，只是说了如冥河之崖时一样的话，“他等着我去救他。”
一样没说是谁，但懂的都懂。
月离向来与人和善，处事妥帖，与他共事这些年，除了三年前雪幽昙中幽冥蛊后，他发过疯，除此之外，这是他看到月离第二次发疯。
只不过，月离第一次疯是杀人，第二次，则是虐己。
风明决不知此刻的自己心里是何等滋味，他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宽慰人的话来，月离就率先开口打断了他。
“我意已决，你无需拦我。只当今日不曾看见此事。”
“可我已经看见了。”风明决的声音带着少许沧桑，“三年前你修炼走火入魔之际，幽昙没放弃将你引入正途。同样的，今日，我也不会放弃阻止你入诡道。”
“你说什么？”听到雪幽昙的名字，月离漫不经心的眸子这才扬起来，正眼看向风明决。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不解，眉心微微蹙拢。风明决此刻的话与他的记忆有所偏差，“三年前幽昙明明是因为误食了幽冥蛊妖化的，可为何掌门你却说，他与我的修炼有关？”
三年前，风明决祭拜缥也云出门，不在山中，而彼时萧亦衡御兽受伤，雪幽昙心急如焚，擅闯药庐，却不料误食幽冥蛊，发狂妖化，被他院中新收的小弟子正好撞见。为了保下雪幽昙的名声，不让此事被泄露出去，他当场就杀了那名新收的弟子。
也正是因为此事，他将药庐设为禁地，凡擅闯者，死。
可今日，风明决却说，雪幽昙妖化的罪魁祸首，是他！
“幽昙不提，我便一直也没与你说，怕你知道了徒生负担。可时至今日，见你如此执拗，我便不得不说。”风明决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幽昙当日擅闯药庐是真，替萧亦衡求药也是真，只是，他吃幽冥蛊，却不是误食，而是为了你。”
“当日他因打乱你修炼，导致你气息紊乱，走火入魔步入诡道。他为了弥补，这才服下幽冥蛊短时间内提升实力，替你将诡气压住，助你重修正道。”
风明决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千钧砸在月离心里。
“幽昙宁愿自己妖化也不愿看着你入魔，是因为你在他心里，一直风光霁月。幽昙欣赏的，也一直都是这个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丢失掉自己。”
月离良久未有言语，只是身上萦绕的黑气渐渐淡了下来。直到黑气完全消散，风明决才走过去，伸手顺了顺月离的背脊，将自己的灵气汇入他体内，替他修复气息。
而后，轻轻地抱了抱他。
“掌门——”月离的声音带着点喑哑，像是染了丝不易觉察出的哭腔。
“嗯？”风明决应了一声，就听得月离继续道。
“我不想入诡道的。”
“我知道。”
“我只想救他。”
“我知道。”
“我喜欢他。”
“我知……嗯？”风明决撤回了一个音符。
抱歉，这事儿他还真不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