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冬晙达眼角抽了抽。
“不仅是这些身边人，甚至是他们的家人、朋友，或失踪，或意外，都难寻踪迹了。”
冬晙达修长的手指，揣摸着那画像中，果然是特殊啊。
“还有其他信息吗？”
“我手下有个晓妆女曾经给太子妃上过妆，受过红袖的恩惠，这才认出红袖来。我让她侧面去打探红袖的情况，但不过几日离奇溺水身亡。”
冬晙达眉头紧锁，这里面的情况，果真是复杂。
“我就不敢再查下去，面见主子的主要目的，也是想主子拿一个章程，若是主子说要查，我赴汤蹈火也会追查下去。”
冬晙达微微摇头：“哪需要你们赴汤蹈火，这个就放一放吧。”
这个红袖很危险，这牵涉到宫廷内幕，水太深，也没必要探究下去。
原本与曾天佑就是萍水相逢，倒也犯不得为了他的妻子，损失在这京都本身就为数不多的人手。
但或许还是有必要写封信提醒一下。
曾天佑在那里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也莫要再去寻探妻子的身世了。
冬晙达把那女人画像交给兴竹。
“毁了吧，此事到此为止。”
兴竹将那画像揉成纸团，在手中微微用了内力，画像就瞬间化为粉末。
“那另外一个男人的情况如何？”冬晙达问。
另外一幅画像是司徒郎中画的，虽然司徒郎中的丹青还不错，但明显比孙四淼略差一着。
“这人应该是十年前，在国都王宫前殉身的陈铭。”
虽然
有心理准备，但冬晙达还是震惊了一下。
“有几成把握。”冬晙达问。
“成名少年得志，官场得意，京都不少人都记得陈铭簪花少年郎时游城的情景。这是陈铭的话，我有九成把握。”
芳娘从身上掏出一本小册子，递了上去给冬晙达，“这是陈铭的生平。”
冬晙达随手翻了一下，一目十行。
陈铭的一生很精彩。
他就是别人家的少年儿郎。
三岁能识字，六岁能作诗，十岁参加乡试，便拔得头筹，十六岁成为大永建朝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从此踏入金銮殿，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陈铭的妻子是前任礼部尚书李锦怀的嫡女，婚后两人感情极好，育有一子。
算起来陈铭和陆花开还是有亲戚关系的，李锦怀是陆花开丈夫的祖父，见到面，陆花开还须叫陈铭一声姑父。
但陈铭妻子生育之后身体不好，没过几年便病逝。
陈铭从此未再婚娶。
庆和二十四年，陈铭出访大周，作为明悦公主和亲之事的先行官。
明悦公主在牛眠岭被刺杀之后，陈铭大怒，前往大周皇宫前，大骂周国背信弃义，无耻行径。
大周国君盛怒，亲自射杀陈铭，一箭穿心。
忠义之臣就这样牺牲在大周皇宫之前。
其子名叫陈林晓，十五岁时，也随父前往大周，陈铭殉身以后，陈林晓一路推着那棺材回到大永。
但路途遥远，陈林晓过于劳累，回到京都没多久一病呜呼。
太子仁善，为这父子俩大办丧事。
仁和帝追封陈铭为二品司空，还给了一个“历事忠贞，竭力尽节”身后美名于陈铭。
“好一个忠义之臣，历事忠贞，竭力尽节！”冬晙达轻哼一声。
这大永的京都究竟有多少肮脏事，被掩藏在这繁华之下。
这世间没有人会想到那么一个意气奋达发的陈铭，此时却没了双臂，被刺聋了耳朵，拔了舌头，在那污水遍地的滚地虫里，像一只虫子一样活着，活成了一个活死人。
芳娘吓得双膝跪地，“此陈铭生平由翰林院摘抄而来。”
“别动不动就跪，起来吧。”冬晙达虚扶了一把。
芳娘看冬晙达的脸色没有不高兴，这才起身。
“陈铭和他儿子的坟墓在京郊，我还专门过去看过。”芳娘道。
“你做得很好。”冬晙达赞许。
芳娘又忙跪了下去：“谢主子肯定。”
“在这里这么多年，你辛苦了。”冬晙达柔声道。
就这么一句话，一直是内刚外柔的芳娘，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
“你有什么所求吗？”冬晙达问。
芳娘一听，给冬晙达磕了的三个头，“我真有一求，望主子许可。”
“你说吧。”
“刚才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其实是我的女儿，她的名字叫做苏宁珍，她非常的聪明，但性子也太过顽皮。我是走在刀尖上的人，不可能永远护着她。我想能送她回家乡，望主子能够答应我，护我女儿周全。”
冬晙达托着芳娘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你的愿，我应了！”
“谢主子！”芳娘热泪盈眶。
“今日来你店里搞事的那个家伙，过几日就要把他送回家去，你的女儿与他一起启程，路上有高手护卫，你尽可放心。”
芳娘想起今天来的那个全身上下都华丽，就脑袋不华丽的家伙，心想应该是家里的某个贵族，不知天高地厚，跑到这里来玩。
若有人护卫着那家伙回家乡，宁珍跟着当然是最好不过。
但芳娘又想起今日那公子来的目的。
芳娘这是把工作汇报完，也请了愿，这腰一直起来，又变成了芳轩阁的老板娘了。
她捏着手帕，捂着嘴咯咯地笑了：“唉呀，我的主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门啊！”
“我家宁珍是最看不过这京都的纨绔子弟，开个小玩笑，希望那位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呀。”
“他就是孩子性情，给他点教训也好。”冬晙达不以为意。
芳娘又呵呵陪着笑。
“这次我亲自前来是给你一项任务。”冬晙达脸色严肃起来。
芳娘心想，刚刚给我吃一蜜枣，这就要给我下任务了，但仍毕恭毕敬，洗耳恭听。
“你调查一下，十几年前到现在，京都周边哪些地方有突然之间人口大量消失。”
“是。”
“只是一定要秘密进行，安全第一。”冬晙达叮嘱着。
“是。”
“今天也就差不多了，你帮我挑几个好的，漂亮一点的胭脂水粉，既然进了你这休息室，总要买些吧。”
冬晙达下完命令，也收起了那严肃的表情，又换上了温和微笑。
这休息室的一面墙壁打成柜子，上面有各式各样最顶级的胭脂水粉。
芳娘踮着脚尖，拎着一个小竹筐，在那柜子前挑挑拣拣。
芳娘是捡了满满一竹筐的胭脂水粉，随手就递给了冬晙达身后的兴竹，“待会出门时，去门口找那女掌柜结账就可以。”
兴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这么一大筐的胭脂水粉，原来不是送的呀，是要付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