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可太带偏见了！怎么？师父找徒弟帮忙就掉价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反正不管怎么说，振国他们家家风真不错，书香门第，宦官之后——他本身是医学教授，二姐夫是军区副司令，现在又冒出个考古学院副院长的二爷爷！”
赵羽没好气地对着听筒撇8了撇嘴：“二姐夫跟李教授的家风，能扯上关系嘛？”还有什么叫‘宦官之后’……”他忽然顿住，抬手拍了下额头，“哎呀，被你这么一绕，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碧哥在那头嗓门亮了些：“你说有事儿不对劲啊。我看没啥不对劲的——明天早上我就出发，不到中午准能到盛京，先去李家混顿饭，下午就带上老头去你那儿，傍晚准到。后天让老头跟那边的考古队一沟通，这事儿不就成了？多顺的节奏啊！”
听到碧哥一口一个“老头”，赵羽心里那点违和感突然落了地，终于知道哪不对劲了：“你刚才说，这老头和李教授是什么关系来着？”
“哦，是振国的二爷爷啊。他爷爷家哥儿七个，他爷爷是老七，这老头是他爷爷的二哥……”
“等等、等等，”赵羽没等他说完就截住话头，眉头拧了起来，“辈分这玩意儿不用你给我捋。我是说，李教授自己都到了当爷爷的年纪，他爷爷的二哥——还是兄弟七个里排第二的，那岁数不得奔着二百去了？
碧哥轻笑一声：“你这孩子两百岁不成妖精了？就一百单一岁，正是闯的年纪！”
赵羽翻了个白眼：“是要闯，马上要闯奈何桥的年纪！”赵羽叹了口气：“我就想知道，他老人家还能迈开腿不？说话打岔不？吃饭用人喂不？”
“你这孩子！老头利索着呢！每天早上竞走十里地，外加蹦一个小时广场舞，你去盛京一扫听‘竞舞爷爷’李烨华，没几个不知道的！当然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老头也有点小毛病——偶尔想不起过去的事儿。”
“想不起过去的事儿？”赵羽咂摸了下这句话，猛地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老年痴呆吗？”
“你这孩子就是什么都不懂！老年痴呆是新事儿转头就忘，老黄历倒背如流。他这是反过来——老的记不清，新的门儿清。”
赵羽不耐烦地啧了声：“哎呀！这时候就别跟我抠字眼了，我意思是这把年纪了，就别让他折腾了。”说着忍不住抱怨，“李教授也是，你不靠谱也就算了，他怎么也跟着添乱？就不担心他这二爷爷，半道上出点什么岔子？”
“这事吧……你是不知道，”碧哥在那头顿了顿，“我和振国原本合计着，让老头写封推荐信，或者打个电话帮着协调下就行。可我把事儿跟他大概一说，老头当即拍了桌子，非亲自去不可，谁劝都油盐不进。还撂下句硬话：‘就算家里不点头、兜里没盘缠，哪怕一路要饭，也得去鲁陵把那些文物护住了！’”
赵羽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嘴角撇得老高：“这不就是一根筋吗？也不想想现实问题——一百多岁的人了，来了能干啥？不添乱就烧高香了！”
碧哥却在电话那头忽然沉下声，语气严肃起来：“这问题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我看得深一层——我觉得这恰恰能从侧面说明，咱们国家现在为啥能这么强大。”
赵羽听得一脸莫名其妙：“就是一个百岁老头耍性子，怎么还跟国家强大扯上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前几天我在电视上看了则新闻——两个小国正打仗，其中一个国家有位一百零六岁的老兵，到处朗声疾呼自己尚有余力，执意要向国家请缨上前线，嫌军队迟迟不批，后来竟直接堵到首相府去质问，民众都夸这老头有血性、有担当，说他一把年纪了还揣着滚烫的家国心。
可依我看，这事儿得这么论，真想奔赴战场，何患无途？纵使没有交通工具，徒步亦可前往；即便手无寸铁，携砖石亦可冲锋；纵然年事已高，真若牺牲于途，那份赤诚也足以称之为爱国。可若只停留在嘴上嚷嚷，半点行动没有，算什么呢？这跟咱们老李同志比起来，差得可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赵羽一脸无奈：“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拎块板砖和……张碧生同志，未经批准便私闯战场，那不叫爱国，那叫无组织无纪律！”
“既然知道去不了，就别到处瞎嚷嚷，纯属浪费公共资源！我要是首相，我非一枪崩了这沽名钓誉的老毕登。我让他……”
赵羽没等他说完就打断：“行了，行了，扯这些没用的干啥。就说——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碧哥苦笑一声：“老头现在那股劲头，跟猪八戒盼着娶媳妇似的，激昂得谁都拉不住啊。我们一堆人轮着劝，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用。要不……等他到了，你再试试？”
赵羽叹了口气：“那行吧，等来了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也别唉声叹气的，他家人也不放心，特意派了个人跟着照料呢。”
赵羽这才舒展了些，语气也轻快起来：“这还差不多，最起码不用总悬着心，怕他磕着碰着了。对了，我这边给你们订房间，你觉得给老爷子和陪护的人订一间，还是分开订两间好？”
碧哥随口应道：“一间就行，一个小孩儿能占多大地方。”
赵羽听了这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原本舒展了些的眉头“唰”地又拧成了疙瘩：“你先等等，照顾老李的人多大？”
“哦，下个星期过八岁生日，是老头孙子的孙子——说简单点，老李是这孩子爷爷的爷爷。我刚还琢磨呢，你说爸爸的爸爸叫爷爷，那爷爷的爷爷该叫啥？”
赵羽急得差点跳起来：“这我哪知道？我又没爷爷的爷爷，哎呀！这不是重点！不是！老李家人到底是担心他还是不担心他？派个八岁孩子照顾一百岁的老头！这到底谁照顾谁啊！”
碧哥却理直气壮：“你是不知道，这孩子是个天才！天才就不能像普通娃那样按年纪论本事！你想啊，哪吒七岁就成了仙，孔融四岁就懂让梨，葫芦娃刚落地就敢打妖精！这都是天赋！人家这孩子——是吧——先天照顾人圣体，七岁能照料百岁老人，怎么了？论起岁数，比葫芦娃都显老了！”
赵羽被他气乐了，语气里带着哭笑不得：“大哥，照顾人还能有‘先天圣体’？哎呦！咱是去倒斗摸金，又不是拍尊老爱幼的宣传片！瞅你请的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