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青一副话堵在嘴边说不出口的强作欢笑，怎么也称不上由衷祝贺。
表现得这么明显，苏冉一眼看透。
“我懂的，师兄也是为我好。”
但事到如今真的好吗？
独木难支，为此凡事都需先铺路，而苏冉这段时间以来为自己铺的路不包括这业务部，虽说路只要肯走，自然就有了，但让她放弃掉这几天好不容易铺出来的路，再毫无准备地去另外一条路重头再来？
这损失，她担不起。
除非，这业务部里还藏着什么足够吸引她的东西。
首先，是权势，虽然权势目前对苏冉并没有直接用处，但由于某些惊人的相似之处，权势直接关系到资源多寡，便不得不去关心。
尚武院本身作为盘踞一方的势力，自然是有的，业务部作为尚武院用资源倾斜和不合理的选拔规则堆出来的门面尤其得势。
但苏冉还记得，入职手册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这尚武院的实际创立者——是朱雀，如今这形势是在朱雀莫名消失之后，围绕着朱雀代行人展开的，也就是说离神最近的人权力也就最大。
这就不得不说那个被世人所遗忘，缩在角落的祭礼部，还有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毫无上进心的方长老，离神权最近的位置。
即使是在神已经消失，人类借神之名得势的现在，神在这里的影响似乎也没有完全消失，祭礼部是怎么荒废成如今这样的苏冉始终想不明白，于是权势高低这个问题就有待商榷了。
明面暗面的权势看不清，苏冉决定退一步，单纯从资源算起。
业务部过去曾因为压倒性的实力（大部分为武力因素）优势，吸收占有了大量人才和资源，以作为主力的辛无剑等人为首，如今，他们在讨伐地火人不在城里，尚武院的资源他们分走了大半，也不在城里。
至于城里的，灵气补给点已经烧毁了，苏冉刚好是目击者；宝物库的存货也分了，苏冉也分了几件；留守的弟子们实力半斤八两，苏冉这两天深有感触；业务部的产业丹药铺子被搬空了，苏冉干的。
在培养人才这方面，业务部估计也没有能力培养出术修或是真正能使出言出法随的人才，不然石先机和她也不会仅凭一个谣言就能如此轻易地站到这里被长老们关注。
而祭礼部，地下入口的神秘法阵，朱雀像内的暗室，还有总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方长老，似乎藏了更多的东西在里面。
不经意间，苏冉的视线扫过梅长老身后的朱雀像，只见那朱雀像圆睁的双眸间红光一闪，好似霞光乍现。
……
果然，方长老也在这里。
再说方长老、梅长老两位长老，一位已经不能被称为普通人类了，另外一位的年纪也说不上是什么普通人类。
且不说管理能力和方式，明面上，梅长老确实在尚武院元老这一位置上比方长老这位不务正业只会玩闹的老顽童尽职尽责、表现出色。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这次任务似乎是梅长老委派给“搭把手”的，可以算是大客户，这一点上梅长老有着绝对的优势，毕竟他老人家直接关系到苏冉能不能拿到这笔钱。
这笔钱很重要，因为苏冉知道长老们虽然借朱雀之名稳定形势很久，却依旧没有完全以人类自己的力量取代神根植于人们心底的影响，以至于人们在遇到困难申诉无门的时候最终还是会选择向神祈求，最近频繁出现的妖神传言就是例子。
这里看似稳定，其实形势复杂，不宜久留，拿了钱跑路也许是最佳选择，如果再定个最后期限，大概是在业务部主力讨伐地火归来的那刻。
想到这里，得罪了哪一方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处，苏冉也不急着解释了，毕竟这种事情谁更在意谁才会急着为自己解释，但这大好的机会直接放弃太可惜了，总要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言出法随”她不会，不适合当作一个筹码，适合当筹码的是没有人说得清她究竟会不会言出法随，而她只需要配合，说出实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言出法随即可。
苏冉一言不发，只是期待地看着石先机，期待着这个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人打算怎么解释她的“言出法随”。
石先机见苏冉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那眼神看上去没有任何慌乱，就像是早有准备，她在观察，观察他的反应，她到底在盘算什么，就好像是在对他说，“你认真的？真打算把机会让给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说了啊？”
“我说！”本来跌坐着抓着梅长老裤脚的石先机一下从地上支棱起来，“她是个骗子！根本没有什么‘言出法随’，那是假的！”
真是令人失望，苏冉不再期待石先机能说出什么像样的主张了，因为他这个人除了会使用如此直接的诋毁，根本就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考虑。
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的失败，他输给了她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梅长老皱了眉头，转头看向苏冉。
苏冉如实地做了回答：“当时弟子正在和石师兄切磋，事情就发生了，很突然，说实话我是不知道那位师兄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因为按规则他应该是昏迷状态的。但是后来石师兄突然失控就没去注意那件事了，至于后面的事情，长老们也是知情的。”
如果她是骗子，那石先机又是怎么乖乖就范的，输给一个不会“言出法随”的骗子，只能说明石先机自己也是个骗子，他们两个人是共犯，一起演了这出戏。
而主犯是谁，想都不用想，长老眼中她这平平无奇连正式弟子都不算的不知名的小弟子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最后推出来的必然是他石先机。
果不其然，长老的眉拧得更紧了，梅长老不像方长老，没有恢复青春容颜的本事，本就松垮的皮肤被拧得像那干涸大地上的条条沟壑一般干燥开裂，“今天这事都是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