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带着俩人去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对姜九昭说：“你瞅瞅，现在的小孩儿还真不好带。”
姜九昭摆手：“理解理解，年轻人，火气大，容易冲动。”
“你要是有事儿就先去办事，我处理一下这几个人。”
姜九昭应了声：“那我先走了。”
他转身走出门，路过陈颂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衣服，觉得上面的鞋印很碍眼。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四先忍不住了：“老师……你也听见了，陈颂自己都承认是他先动的手，我可不知道那句话惹到他了？”
“陈颂，你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
陈颂微微侧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看得老刘满脸问号。
这小子虽然总有幺蛾子，但一般都是别人先挑起来的事儿，今天怎么……
老刘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打架不是谁先动手谁就负全责，李四，陈颂对你动手了吗？……没有你为什么要打人？”
李四狡辩道：“那……陈颂都上手打张三，我让他松手他还不听！没办法才……”
老刘蹙眉：“没办法？都成年了，做事还这么不管不顾的？现在网络多发达，没准下午你们几个就能刷到自己的原视频！光丢你们的脸也行，但要是有谁好奇，一搜就能搜出来你们是哪个系的！到时候丢的可是金融系的脸！我的脸！”
“……原先你没动手的时候可以说是陈颂的错，现在倒好，你以一己之力让这事儿成了互殴，要罚就得一块儿罚！……扣学分是必须的，一人十分，张贴公告批评。”
“……”
“不要再有下次，下次我一定严肃处理。”
“……”
俩人出了办公室。
李四恶狠狠地瞪了陈颂一眼，手指抵上他的肩膀：“狗崽子，长能耐了？还敢主动挑事儿？嗯？……你给我等着。”
陈颂淡淡地看着他。
李四朝地上“呸”了一声，嘴里念叨着：“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
陈颂扯了扯嘴角，朝跟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独自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准备拎着滑板去操场，玩他个昏天暗地。
不过就是一个允诺罢了，他是疯了才会这么……
“喂！”
陈颂扭头，看见姜九昭靠着墙双手插兜。
“等你半天了。”
“……”
陈颂站着没动。
姜九昭走到他跟前，见他别扭着脸不看他，奇怪地笑了声：“哎，怎么回事？这地方又没别人，跟我摆出这副样子干嘛？……被老刘骂了不爽啊？”
陈颂依旧没理他，甚至要继续往前走，姜九昭立马挡在他面前。
“走什么走？我还没问你呢，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
姜九昭隐隐觉得事情不对，要放平常，陈颂对他可不会这么无视，这种问一万句回答一句的日子，早在半个月前就不复存在了，怎么现在又……
姜九昭挑眉：“你不会是在生我气吧？”
陈颂抬眸淡淡地瞥了眼他。
结果被后者逮了个正着。
“你看看你看看，得了，这眼神替你回答了……说吧，我怎么惹你了？”
姜九昭抱着手臂站在陈颂面前，等他发话，看他的眼神像看弟弟一般地无奈又亲近。
可陈颂脑海中又出现了刚刚姜九昭俯身问张三的模样。
太近了。
陈颂暗了暗眼眸。
“我……”我不想你距离别人太近。
我不想和别人一样。
可是。
“我……是在跟张三生气。”
姜九昭挑眉：“哦？我什么时候改名叫张三了？我怎么不知道？”
陈颂愣了下，抬眼撞进了姜九昭含笑的眼眸里：“心思还挺多。”
姜九昭叹了口气，轻轻捏了下他的脸：“傻小子，有人踢你都不知道躲开吗？”他撩起陈颂的校服衣摆，看了眼那跟白皙肤色相差甚远的大片红肿，皱眉说：“老刘扣了你们多少分？”
“……十分。”
“啧，我去给老刘说，这至少得三十。”
陈颂觉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了。
被捏过的脸恨不得印上姜九昭的手印，腰间正在被人轻轻抚摸着，又痛又痒。
他的脸颊迅速升温，很快额头也沁出了汗。
他觉得自己要在这个氛围里化掉。
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那我岂不是也要扣三十……”
……妈的。
陈颂憋红了脸，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破坏气氛的话。
“你？”姜九昭轻笑了声，偏头逐渐凑近他的耳朵：“不好意思，你有后门，一分都不用扣。”
陈颂眼睛微微放大。
姜九昭放下他的衣服：“好了，我去溜达两圈，今天不能白跑一趟，你回家抹药吧……哦对，你家里还有红花油吗？没有了我再捎一瓶？”
陈颂愣愣地点头：“还……有。”
“那你先回去抹药，休一天。”
陈颂回过神：“不，不用，不是很疼，我还得去兼职……”
姜九昭蹙了蹙眉，看陈颂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事，才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兼完职了在门口等我，我送你回去。”
姜九昭逐渐走远，背对着朝他挥了挥手。
“咚咚……咚咚……”
周围的檀木气息经久不散，陈颂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抬起右手，缓缓放在不断起伏的心口。
就这个瞬间，他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定义了喜悦。
不是拿到t大的录取通知书，也不是滑板完成了高难度的动作，更不是突然上涨的工资。
是可以做姜九昭心里特殊的那一个人。
……
张三没什么大事儿，脖子上被掐出了几道红印，冰敷了一会儿就消肿了很多，老刘又陪着他拿了药。
“觉得太不舒服了就休息，我给假。”
张三巴不得旷课回家：“那谢谢老师了，我休息几天吧。”
老刘抬头问了句：“你跟陈颂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张三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到底哪一句惹到了他：“我也不知道……不是，老师我没有敷衍你，是真不知道……”
老刘点头：“行吧，回去好好休息吧。”
……
姜九昭去火锅店的时候，陈颂正背着书包低头背单词。
“哟，这么用功啊？”
姜九昭过去揽住了他的肩膀：“腰疼得厉害吗？用不用我打横抱你上车啊，小帅哥？”
陈颂收起单词书，耳尖微红：“不……不用。”
俩人回了家，陈颂把上衣脱了下来。陈颂以家里没有镜子为借口，让姜九昭替他抹药。
陈颂这几周被他养得还不错，身上有点肉了，薄薄的肌肉也成了型。
姜九昭满意地戳了戳他的腹肌。
陈颂反应很大地躲了一下。
“噗……怎么了？”
陈颂别过脸。
姜九昭注意到他脖子上挂了一个有半个手心大的玉石，它的形状不是市面上打磨完好的圆环形或者玉佩形，看起来倒像是未经雕刻的原石，可是水头足得很。
“你这吊坠是？”
陈颂下意识摸了摸玉石。
“不知道，听说是一出生就有了，我没丢，就一直带到了现在。”
姜九昭震惊摇头：“丢？！我的天爷啊，你可太暴殄天物了！”
“……”
“这玉看着不像假的，你要是找个师傅加工一下，估计做出来很值钱。”
陈颂摇头：“我不想加工。”
姜九昭想到陈颂小时候的经历，这玉石可能是他爸妈送给他的，他想留着当个念想也有可能，所以就止住了话题。
“以后少跟人打架，行吗小祖宗？”
姜九昭边替他按揉腰侧，边劝道：“我知道你看那几个人不顺眼，但是也快毕业了不是？一毕业你管他是谁呢？天高海阔的，还能再碰上他们？”
陈颂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我……我就是想让你安安稳稳地考个研究生，这样我心就放下了。”
唉，养的孩子总惹事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见陈颂没回答，他自顾自地说：“还有一个月你就要生日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礼物？
陈颂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给我礼物？”
姜九昭被噎住了：“不是……你生日，我送你礼物，有问题吗？”
“……没有。”
“那你平时怎么过的生日？”
“什么意思？”
姜九昭蚌埠住了：“你是不是在装傻？”
“我问你，你那天一般都干什么？”
陈颂顿了下：“学习，打工，吃饭，睡觉。”
“……”
得，就是不过呗。
姜九昭无语了一会儿：“你妈妈都不给你过生日的吗……行，当我没说。”
“不过我得先提前预告啊，我的眼光可不一定在你的审美上，买了礼物你可不准嫌弃。”
“……”
买什么礼物。
笨蛋。
陈颂目光柔和了下来，在姜九昭转身洗手的时候，轻轻说了句。
“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