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莫拖着脱力的身体，踉跄回到忽勒大营。
站岗的哨兵夜里喝了些酒，提前庆祝自家将军凯旋。
可谁知今夜的酒烈了些，让他头脑发晕，眼睛视物也模糊。
格莫到了营帐门前时，被他拦住。
他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格莫一闷棍。
“大胆！竟敢擅闯我忽勒大营。”
格莫捂着头，龇牙咧嘴。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
“打你还需借胆量？”
那哨兵喝了不少，胆量也跟着大了些。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爱谁谁！”
哨兵轻视，不予理会。
“我是格莫，是忽勒的将军！”
“你？”
那哨兵围着他转了一圈，迷蒙的眼神上下打量。
突然，他没忍住，捂着腹部爆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可知我们将军干什么去了？他带着我们忽勒精锐勇士去埋伏林国那些蠢蛋了。”
“这次他们必定凯旋。哪像你，一身对的多落魄样，有失我们忽勒的风范。”
格莫本就在气头上，又被这样羞辱一番，只觉得气血翻涌，脑袋逐渐失去理智。
就在那人捧腹大笑之时，格莫握紧一旁手臂粗细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打在那人的后脑上。
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体僵直地倒了下去，瞬间没了气息。
可格莫却还嫌不够。
他神色凶狠，用手中的木棒一下接着一下地敲着他的脑袋。
鲜血喷溅到他的脸上，甚至眼睛里，让他看起来面目狰狞可怖。
宛若修罗。
这边骚动不小，许多听到声音的将士从营帐中出来，被眼前这一幕吓到腿软。
一个眼尖的小卒看出了那是他们的将军，立即哆嗦着跪倒在地。
“格……格莫将军。”
哆哆嗦嗦的声音一出，其余的人不管认没认出是他，也全部跪倒在地。
毕竟能活下去的人，谁也不想死。
跪了大半天，谁也不敢大声喘息。
那棍子敲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有些胆子大些的，抬头看了一眼，险些吐了出来。
那团在格莫身下的碎肉，任谁也无法想象，半个时辰之前，他还是个同他们一起饮酒作乐的人。
“格莫。你自己没本事，倒是会拿下面的人出气。”
一道雄厚的声音，自营帐外传来。
那人的外袍领子上围了一圈银色狼毛，在忽勒，那可是尊贵的象征。
听到那声音，格莫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见到本王也不出来迎接吗？”
格莫手上的棍子被他丢掉。
他慌乱地转过身，又立即转了回去。
在身边环视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擦手的物件。
索性将手上的血在营帐的布料上反复蹭了蹭。
他快步来到那人的马前，跪下。
“恭迎大王爷。”
苏崇虎跨坐在马上，眼神下瞥，猩红的眼神无不透露着轻视与傲慢。
“还不伺候本王下马？”
格莫立即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扶住他的胳膊。
苏崇虎高高扬起马鞭，朝着他的脸抽了上去。
鞭子划破空气时，发出凛冽的风声。
跪在地上的人不敢抬头看，却觉得那一鞭子抽到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让你起来了吗？”
苏崇虎勾着唇冷笑。
这位忽勒大王爷，他们早有耳闻。
手段狠厉，却一直挂着笑。
许多忽勒的小卒在私下里，都称他为笑面虎。
他那脸上的笑，如同老虎脸上的花纹，带着欺骗性，令人恐惧。
是那种对未知的恐惧。
“废物在我面前，不配站着。”
这话对格莫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可他敢怒不敢言。
这可是忽勒部族的大王爷。
何况老王爷现在病重，忽勒以他为尊。
他才是这个草原上一手遮天的人。
格莫低着头，跪下。
眼底一片愤恨之色。
他双手交叠，向上承去。
苏崇虎冷哼一声，踩着他的手心，从马上跃下。
“不错，是只听话的好狗。”
苏崇虎绕过他，大步朝里面走去。
此次前来，他只带了三个心腹，跟在他身后。
他回身，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格莫。
“今晚行动失利，你就跪在那里替你那些死去的兄弟赔罪吧。”
“日后，这里我说得算。格莫将军做好自己的狗就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格莫逼入死局。
现在的他，空有将军的身份，可实际上，与那些冲锋陷阵的兵卒没有两样。
……
凌霄楼外，沈凌霄一路奔驰。
马蹄扬起阵阵烟土，诉说这一路上的奔波。
远远的便看见那楼上站着一飒爽的红衣女子，沈凌霄更奋力地催动身下马儿，朝着凌霄楼奔去。
他将腰间的凌霄剑抽出半寸，借着阳光，照射在沈娇娇眼睛上。
沈娇娇微微侧过头，眯着眼，看清了来人。
她的眸色瞬息明亮起来。
“快开门。”
她三两下跑下城去，待门被推开，沈凌霄已经到了门口。
沈娇娇迎了上去。
本想说些埋怨的话，可看到他眼底的倦意和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却什么话也不舍得说了。
到底是做姐姐的，牵挂弟弟。
“给你备了小菜和热水。洗完了，我们聊聊。”
“嗯。”
其实沈凌霄是有愧疚的。
当时他受了凌霄楼的刑罚，却执意要带着伤离开凌霄楼，留下沈娇娇自己守着这座楼，处理江湖琐事。
他知道，其实沈娇娇也渴望自由。
不过是为了他，才说自己不喜欢，不向往。
热水漫过沈凌霄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令他稍稍放松下来。
此刻，他只能收起他的那些愧疚，先解决眼下的事情。
桌子上的菜，说是随便准备的，可每一样都是他喜欢吃的。
囫囵地吞了几口，沈凌霄便去找了沈娇娇。
“也不多歇歇，就来找粮草了？”
他推门进来的一瞬，沈娇娇便已开口。
“不愧是我弟弟，于林国，心系百姓。于爱人，期盼每一个朝朝暮暮，怕是一心就想快些回去。”
沈娇娇站起身。
“别急！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沈凌霄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他向前迈了一步。
脚下的空旷感，令他骤然睁大眼睛。
他唇角不由抽搐两下。
“阿姐，那些粮草……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到这底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