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彦舟疯了。
看到自己脚腕上的钻石链子时，沈知嫣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五个字。
“醒了？饿不饿？午餐马上就好。”
她一昏睡就是两个小时，这会儿已经临近午餐的时间。
沈知嫣抬头，看到黎彦舟一身家居服，根本不像是要出去工作的样子。
她动了动脚，链子足够长，能够让她在卧室自由活动。
但，也仅仅局限于卧室而已。
链子上镶满了钻石，和女人细白透粉的肌肤相衬，就像是一幅精美的艺术品。
“你打算把我变成每天只知道吃饭睡觉的傀儡娃娃吗？”
沈知嫣的语气太过冰冷，就像是在冰箱里冻了一夜，冒出来的寒气让黎彦舟心头无形的伤口又开始钝痛。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按铃，Judy会把东西送上来。从今天起，我会在家里办公。”
黎彦舟看向沈知嫣的眼神中隐含了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出口，落在她的脚腕上，只不过戴了两个小时，细嫩的肌肤却在她的无意识挣扎下出现了一圈红痕。
“一会儿我会让人来改良脚链，你不是喜欢玉吗？换成玉的好不好？”
“对了，那枚玉镯无法修复了，我再去给你寻个更好的好吗？你喜欢什么样的？还是双环铃铛镯吗？”
“后厨做了你爱吃的鸡蛋卷，今天中午还有鱼汤，后厨说还给粥粥单独做了鱼当小食。”
“那日你不是喜欢吃海韵轩的红豆软糕吗？我把那儿的糕点师傅叫来了。”
男人一句接着一句，似乎很害怕沈知嫣开口说出他不喜欢听的话。
沈知嫣再也无法忍受，冷脸打断了他：“有意思吗？”
黎彦舟顿了顿，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自言自语道：“你想见粥粥吗？”
门后，粥粥被佣人放进来。
它似乎能敏锐觉察到房间内凝滞的气氛，焦急地叫了一声，跳上了床钻到沈知嫣怀中。蹭着她的胳膊，像是在安慰她。
“我累了，随便你想怎么样吧。帮我带上门，谢谢。”
沈知嫣的眼睛没有了聚焦，抱着粥粥靠在床头，偏头看向窗外。
院子里，一大片山茶开得正好。
海悦湾1号原本是没有那么多的山茶的，沈知嫣第一次来这里的前一天，花园里种满了白山茶。
如今，满院的山茶开得正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期间，沈知嫣没再开口说过半个字，无论黎彦舟说再多的话，她都不曾施舍他一眼。
她的手机被收起来了，联系不到外面，黎彦舟只给她留了一个无法联网的平板用来消遣，打发时间。
估计是怕她无聊，黎彦舟叫了各大品牌的销售一批接着一批不要命地送来包包首饰衣服任她挑选。
每次沈知嫣都是淡淡挥了挥手，不曾开口说一句喜欢。
第五天的时候，黎彦舟飞去了江城。
“听说当年离开港城后，郭峰就去了安县开了家装修公司。这次来江城，是为了带孩子来看医生。”
这种时候出现当年的知情人士无疑是件好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黎彦舟脸上的阴霾总算驱散了些许。
及早找到真相，他就能给沈知嫣一个交代。
“去医院。”
半路，周助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消息，他顿时脸色大变。
“黎先生，郭峰他……”
黎彦舟剑眉一敛，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说。”
“郭峰和他儿子在去医院的路上，遭遇了车祸，目前正在抢救，生死不明。”
黎彦舟紧咬牙关，瘦削的下颌线愈发清晰：“是人为还是意外？”
“应该是单纯的意外事故。”
“派人盯着，保证最好的医疗。”
“是。”
郭峰还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此刻也问不出什么，黎彦舟临时改了方向，拨了个电话过去。
“陪我出来喝酒。”
看到裴子归搂着姜若礼出现的时候，黎彦舟并不算太意外，但还是顶了顶后槽牙。
“叫你出来喝酒你带老婆什么意思？”
裴子归提着奶白色的手提包，搂着姜若礼坐到沙发上，挑了挑眉，并不在意某人的戾气。
“有妇之夫，理解一下。不然我们现在走？”
黎彦舟冷冷瞥了一眼秀恩爱的某人，只觉得心更痛了。
姜若礼双手环抱，放任沈知嫣自由的后果就是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联系到她了。
“黎彦舟，你今晚有的是时间好好跟我们说说你和嫣嫣的事，为什么我打不通她的电话？她跟你一起来江城了吗？”
小姑娘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裴子归怕她口渴，招来服务员榨了一杯鲜橙汁，还准备了果盘和她喜欢吃的鸭舌、巴旦木果、鱿鱼丝等一系列小食，就差把酒吧当公园野餐了。
“边吃边听他讲，不耽误你当正义判官。”
姜若礼抿了一口鲜橙汁，纠正道：“是清汤大老爷。”
裴子归虽然听不懂这些网络用词，但还是宠溺地附和着小公主。他撬开一颗巴旦木果塞进姜若礼的小嘴里。
“是，我的清汤大老爷。”
视线转移到黎彦舟身上时，那股温柔缠绵瞬间变成了同情。
“说吧，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能让你大老远从港城跑来江城借酒消愁？”
黎彦舟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玻璃杯落在台面，发出重重一声。
一整瓶威士忌快要见底，男人终于把港城的事情说完，而身上的颓废也借着醉意完完全全散发出来。
“呵，她要我放她走。我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吗？”
又是一杯，酒瓶彻底见底。
姜若礼瞧着往日正经到无情的男人此刻醉醺醺地靠着沙发，写满了痛苦挣扎，让人隐隐动了恻隐之心。
可她的嫣嫣，此刻正被他以爱为名囚禁在镶金的笼子里。
实在气不过，姜若礼走到黎彦舟跟前，直接把手中的橙汁泼了过去。
“黎彦舟，你口口声声说着爱，可是你知道怎么爱她吗？嫣嫣不是金丝雀，她想飞，你不能折断她的翅膀关进璀璨的笼子里然后说这是爱。”
黎彦舟眼神迷茫，反问道：“我他妈还不够爱她吗！”
为了防止某人酒后失态神经搭错突然动手，裴子归把姜若礼抱回自己怀中。
他掀开眼皮，语气沉着而低冷：“你确定这种爱是她需要的吗？爱一个人，不就是尽自己所能地让对方开心吗？可你和沈知嫣这样纠缠下去，没有人会开心。”
黎彦舟整个人从沙发滑落，坐在地上，衬衫上还沾染着橙汁，整个人毫无形象可言。他一只胳膊撑在腿上，朝着裴子归苦笑一声：
“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姜若礼说要离开你，我看你比我还疯！”
裴子归顶了顶腮，黎彦舟的确说的没错，若是小狐狸离开他，他会疯。
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们好得很。
“至少我老公不会以爱为名囚禁我。”
姜若礼挽着裴子归的胳膊，抬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瞳孔中是完全的信任。
裴子归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坚定干脆：“是，我不会。”
他想要小狐狸开心，永远在阳光下开怀大笑。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某人，“这件事，你的确做得不对。趁着还有机会弥补，好好想想吧。”
看得出这种时候黎彦舟更适合一个人思考，裴子归拿起沙发上的奶白色小包，牵起了姜若礼的手。
“回家？”
“嗯。”
执手离开的两人关上了包房的门，门内，男人坐在地上，颓废的气息充斥整个房间。
脚边的酒瓶逐渐变多，身上的酒气也越来越浓，可那股悲凉，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Judy，她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