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晕在红木桌面上晕染开一片暖黄，转盘中央的砂锅里乳白色的鱼汤正翻滚着细密的气泡。陆飞伸手转动玻璃转盘，将一碟清蒸石斑鱼停在敖海源面前，自己却顾不上夹菜，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打印纸铺在桌面上。
敖海源将黄酒一饮而尽，瓷杯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敖老师，这是组委会发的补充细则，您先看看这个。”
他食指敲了敲标红的部分，“咱们得在23号前把所有护照信息传过去，要是签证出问题可就...”
“等下！”
敖海源突然按住纸张，转头看向正在啃椒盐排骨的陈杰豪，“你们三个护照有效期都够吧？别给我整个临期的幺蛾子。”
“我新换的！”小应举起油乎乎的手抢答，“去年新换的，十年期的！”
白朋则默默掏出手机调出电子护照页面，屏幕在剁椒鱼头的红汤映照下泛着微光。
陆飞松了口气，掏出自来水笔在打印纸上勾画：“那就好，签证代办费每人380，要是自己弄更便宜。不过保险必须买境外意外险，这个我建议走组委会渠道...”
话音未落，服务员端着新炒的蒜蓉空心菜进来，敖慕之趁机把转盘转到自己面前，不锈钢筷子精准地夹走最大块的鱼肉。
“这次你是要拍纪录片？”
“可不是！”
陆飞掏出云台相机。
“这次比赛要全程记录，后期剪辑成宣传片。您几位都是上镜的角儿......”
他说着突然压低声音。
“听说这次有日本职业钓手参赛，咱们得做好万全准备！”
陆飞放大细则。
“每船只能用一部手机拍摄，从鱼到船边到剪线放生，必须拍到胸牌和计时器。小应你手稳，到时候负责拍摄。”
小应正要答应，白朋突然插话：“要是鱼跳起来把手机打海里......”
“所以要多备三台Gopro！”
陆飞变魔术般掏出三个运动相机。
“头戴式、胸挂式、船杆固定式，360度无死角。内存卡带够，每天视频要交给组委会......”
白朋突然举手：“视频拍摄怎么操作？规则说要以松手放鱼瞬间...”
“所以要准备防水手机套！”小应炫耀地晃着手上的Gopro，“还能第一视角直播呢！”
敖海源忽然咳嗽一声，激光笔的红点在“渔获归属”条款上颤动：“单项奖的非旗鱼类要交给组委会？”
“就这事蹊跷。”陆飞压低嗓音，“听说有日本财团在收购稀有鱼种，上届比赛有人钓到蓝鳍金枪鱼幼体......”
“叮”的一声，敖海源的汤勺撞在碗沿。
“不碰红线。”敖海源扶正汤勺，“这是原则！”
小应在手机记事本上飞快记录，忽然想起什么：“防晒霜要90倍？我常用的才50......”
“云冰的紫外线能烤熟螃蟹。”
陆飞掀起t恤下摆，露出腰间一道黑白分明的晒痕。
“去年没戴肚顶，回来蜕了层皮。这次给大家准备了防晒面巾，但手套必须自备......”
白朋摆弄着餐巾折成的乌贼，突然抬头。
“船上午餐是马来风味？”
“打包的椰浆饭配炸鸡腿。”
陆飞翻出往届照片。
“不过建议自带老干妈。对了，最后一天晚宴有海鲜拼盘，手臂长的老虎虾管够......”
敖海源敲敲桌子拉回话题。
“说说战术安排。旗鱼清晨活跃，但比赛九点才开始。陆飞你上次说的'跳浪战术'......”
“看这里。”陆飞调出洋流图，“云冰外海有上升流，旗鱼喜欢在冷暖水交界处捕食。船长会带我们找浪涌区，用活鱿鱼做饵……”
陆飞继续说道：“我托云冰的朋友打听过，今年鱼群在30米水层活动，80磅前导线怕是扛不住。”
“那就带120磅的。”敖海源掏出手机备忘录，“小应负责清点钳子手套，白朋检查肚顶和偏光镜，小豪...”
他瞥见陈杰豪正偷偷往饮料里兑黄酒。
“你明天去珉哥那里试轮子，6000型号的容线量必须实测300米以上。”
陆飞点开手机里的行程表投影到包厢白墙上，激光笔的红点随着解说游走。
“27号下午两点前必须落地吉隆坡，接机大巴直接拉到云冰。注意！”光斑突然停在加粗字体上，“迟到的人要自己打车追到度假村，这段路可要三个半小时。“”
敖海源仔细端详着规则。
“第一天说明会抽船号，这分组有讲究吗？”
“所以咱们得提前到！抽签在下午三点，早到能先摸清船长底细。去年冠军船长老哈桑，他看潮水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
“另外比赛期间严禁饮酒，裁判会闻酒味儿的。”
翻到规则页第18条时，包厢忽然安静下来。
敖海源逐字念出：“组委会恕不对...人身伤亡负责？”
“都是格式条款啦。”陆飞擦着额头的汗，“其实安全措施很到位，每艘船配救生衣和卫星电话。不过...”
他掏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去年参赛者签的免责协议，您要不要...”
“签！”陈杰豪突然拍案而起，碰倒了旁边的黄酒瓶。
“八十万奖金呢！”小应手疾眼快扶住酒瓶，琥珀色液体在玻璃转盘上蜿蜒成奇异的花纹。
敖海源用纸巾吸着酒渍笑道：“看清楚，是团体冠军八万。不过……”
他指着单项奖条款，“要是钓到意外鱼种……”
话没说完就被陆飞打断：“上届有人钓到一条两百斤的虎鲨！不过按规则得归组委会，但合影足够吹三年。”
服务员撤走残羹时，众人已进入白热化讨论。
敖海源用筷子蘸着酱油在桌布上画潮汐图：“根据云冰往年数据，比赛时段正好是大潮...”
“所以我们该抢东侧11号标点！”陆飞掏出防水笔记本，“这是去年冠军船的轨迹图，他们专找冷水团和暖流交汇处。”
陈杰豪却盯着奖金分配皱眉：“要是我们船钓了二十条，隔壁船也二十条，怎么判定胜负？”
“看第一条鱼的上岸时间。”敖海源点着规则第15条，“所以首日战术要快！”
当转盘上摆满六碗甜品时，陆飞正在做最后确认：“机票订26号凌晨的红眼航班？这样26号下午就能到。”
“不！”
三个学生异口同声反对。
敖海源笑着解释：“他们想25号晚上就走，吉隆坡机场免税店还能小疯狂一把！”
陆飞恍然大悟：“明白！我让组委会接机时间提前到26号中午。”
他忽然压低声音，“其实云冰码头有隐藏商店，能买到日本原装铁板……”
敲定好了细节，敖海源忽然起身举杯：“最后确认：小豪负责装备清单，小应管证件文书，白朋做行程备忘录。干完这杯，明天开始整理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