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
周雅婷好像并不在意这个回答，或者说，她早就知道答案。
“你了解过宁岁晚吗，你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了解，自己也不能说完全了解自己，所以，不了解别人，也不值得奇怪吧？”
周雅婷笑了，盯着时眠的眼睛，“如果我说，她是个没有妈妈从小还被抛弃的野种呢？”
时眠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所以呢？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谈论别人的隐私吧？”
周雅婷没理她，继续说，“她从小到大就没什么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对了，因为她没有妈妈，从小就一个人和外婆生活，你说，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小孩，能有什么好性格？”
“上了高中，她好不容易有了我这么一个朋友，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惜啊，她太自傲了，她有什么资本呢？她明明和我一样没有妈妈，她凭什么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怎么能够做到无所谓？”
“她就应该和我一样，永远生活在暗处。”
时眠认真听完了周雅婷说的话，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你和岁晚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我认为不对，没有妈妈确实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但仅此而已，这不是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今天和我谈话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是想告诉我这些以此来挑拨我们的关系的话，那就算了，我和岁晚不算特别好的朋友，而且我也不会因为这些就对她抱有别的看法。”
“我想我该走了，最后，祝你生活愉快吧。”
时眠的背影拐过转角，然后消失不见。
“你凭什么可以换个地方继续生活，你就该和我一样，烂在土里。”
——这是那天她和宁岁晚说的原话。
宁岁晚冷静地拨开她的手，语气也十分平和，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说过话了。
宁岁晚说，
“其实一直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能打败你的，也只有你自己。”
“是你自己一直困在里面，走不出来。”
是你自己。
一切痛苦的缘由，不是来自别人，而是因为你的内心不够强大。
时眠回到包厢的时候，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去处。
江淮鱼上来挽着时眠的胳膊，“他们说要去KtV唱歌哎，你去不去？”
“去啊。”
“她刚刚跟你说啥啦？我很好奇，你们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说的。”
“就，问我一些岁晚的事啊。”
“说起这个，我还想问呢，你刚才为什么说宁岁晚不和我们一起去b市，那天她明明答应了你啊。”
“大概是我猜测她们已经绝交了吧，岁晚好像并不想看见她。”
“啊？为什么？”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很神秘的。”
“什么嘛，我还以为这背后有什么别的故事呢。”
“那我就不知道咯。”
KtV离吃饭的地方不远，很幸运又很巧的是，只剩下了一个包厢。
“我们这里只有一间大包厢了哦。”
“这不刚好嘛，”刘洋回头看了眼，数了数人数，“我们就是要一个大包厢。”
“好嘞，请跟我来。”
大包厢确实大，中间的沙发目测可以躺下两个人，沙发上坐着时眠和沈漾。
沈漾嘛，不管走到哪，能坐就坐，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有时候一整个过程都在睡觉也是正常的。
时眠一进门就坐下了，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定定地看着茶几，不仅没有参与点歌环节，就连祝竹说要点酒水然后问两位女生要点什么时，也没反应。
沈漾曲着手指，敲了下时眠的脑袋，
“又傻了？”
“漾漾，”时眠摸着被敲过的地方，“我要是有一天傻了，有你一半的原因。”
“已经傻了。”
“你才呢，刚才是不是点饮料了，都点了啥？”
“橙汁。”
时眠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别的呢，沈漾抢先一步开口，
“只有这个。”
“好吧。”
KtV本来就是以酒类为主，其他的饮料少的可怜，更别说时眠又挑剔，碳酸饮料不喝，矿泉水更是不用考虑，就只剩下橙汁了。
“橙汁也行，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谁？”
沈漾想了想，“马博斌带来的那个。”
是谁他也忘了。
“女生间的小秘密，不告诉你。”
沈漾嗤笑一声，“既然是秘密，你这么惆怅干什么？”
时眠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嗯。”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就算有些伤心的事不说，也会通过眼睛表达出来。
完全藏不住情绪。
时眠垂着脑袋。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特别圣母，明明不是自己的事，两人关系也不算多亲密，却还是会因为对方将要或者已经遭遇了不好的事情而烦恼。
而这些烦恼，不能共享，因为是别人的秘密，所以只能自己消化。
不像自己的事情，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和沈漾，和江淮鱼，和爸爸妈妈分享，把不开心的事说出去，烦恼也就消失了。
“漾漾，你会因为朋友不好的遭遇而不开心吗？”
“不会。”
“为什么？有时候我想想，如果这是我的话，我会有多么难过呀。”
“你也说了，如果的话，世界上没有如果。”
“可是…”
“别可是了。”
沈漾伸手敲了敲时眠的脑袋，语调缓慢，
“这件事情你有办法改变吗？”
“没有。”
毕竟也已经发生过了。
她只是觉得，对于当时的宁岁晚来说，周雅婷也是很特别的存在吧，没想到最后朋友也变成了霸凌她的一份子。
就连宁岁晚交到了新的朋友，她也要想办法来破坏。
“那不就得了，改变不了的事情只会给人带来烦恼，而且你怎么能够确定，你在意的这件事，别人还在意呢？”
“不会在意吗？”
“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何况你还这么笨。”
感同身受，是很痛苦的。
“漾漾，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时眠咬着吸管，眨巴着眼，
“你可以给我唱首歌吗？”
“…做梦。”
他真想掰开时眠的脑袋看看这小姑娘的大脑是怎么构造的，为什么思维这么跳跃。
上一秒还在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烦恼，下一秒就能说出更加莫名其妙的话来。
“可是我好像没怎么听你唱过歌哎。”
“肯定点，是从来没有过，以后也不可能有。”
“漾漾，你不要害羞嘛，我可以和你交换啊，我给你唱一首，你也给我唱一首呗。”
“谢谢，我不想听。”
“我唱两首？”
“不想听。”
“三首，不能再多了。”
“你离我远点。”
…
如果没办法改变的话，那就只好在以后的日子里加倍地对她好了。
圣母就圣母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她的同情心，要比别人更强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