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他的眼睛，下眼袋浮肿是长期生活在海面上的原因，还有他嘴角这块白色。”
“是吃了什么东西？”
“是口腔溃疡的药物，因为缺乏维生素导致。体型和气质与这件衣服也不搭，礼帽应该是挡住刚剪不久的头发。”
“还有花...”
“花会遮蔽不自然的臭味。”
结论是，有人专门为他打扮了一番，来扮作是上层人士！
钱龙正坐在去往码头的马车上，他们得赶在最后一批渔民回港之前。不知道是否因为跟东方凌分开行动，所以没有进入黑屏。
他在思考，这个敌人的良苦用心：这么做的好处很明显，从最开始，警察探案的方向就被完全误导了，在中产阶级的狭小圈子里，翻出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查到这个人！
那么，这个男人会是凶手吗？一个海员...
钱龙看着手中的报纸，摘录出的新闻——
【伦敦周边出现大量死鱼，环境专家不否认死鱼对人体可能有害，但不认为是蒸汽工厂造成的此一现象】
【水产品交易量不及往年三分之一，渔民大量失业】
钱龙放下报纸，看着窗外逐渐散去的雾气：“......”
今晚会是晴朗的夜晚。
“打扰。”钱龙对着正在卸船的渔民展示画像：“认识这个人吗？”
渔民眯着眼，就着昏黄的灯光看过来：“认识，怎么了？”
案件一下子就有了进展！
与此同时，东方凌那边，也发现了关键的线索。
她用放大镜看向证物袋里的一串项链：“这项链，不一样。”
警察说道：“这是死者生前挂着的珍珠项链，经鉴定为假珍珠。”
“假珍珠？”
“又叫催生珍珠，上个世纪就有的东西。经过渔民饲养，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珍珠没什么不同，但质感和价值相差几百上千倍。”
东方凌点头，问道：“查过这珍珠来自哪吗？”
“这个，是死者的私人物品...”
东方凌追问道：“家传的？其他人送的？”
女老板说道：“应该是那个男朋友送的吧...”
“应该是？”东方凌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你们这一行对外貌特别在意吗？但你又说不出她是什么时候更换的项链。”
女老板目光瞥向她的右侧：“那...应该就是她在交那个男朋友时他送的。”
警察道：“死者身上有许多金饰品，都比这条项链值钱。我们追查凶手的时候曾经拜访过金店，对方留下的住址已经搬空，为什么追查这个？”
“因为说不通。”东方凌按下蓝牙耳机，恨恨地说道：“其他的首饰都是新买的，挑首饰都不露面，明显是个非常有钱的家伙。”
不知道气愤的对象是什么。
“但这条，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而且因为长时间的不保养，光泽也不清晰。还有部分地变色，这都说明这条项链被长期使用。刚到手的礼物，本人也会仔细保养才对吧？”
于是她伸出一只手指，用真相只有一个的气势，断定道：“使用过，就肯定留有痕迹！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能找到凶手了！”
警察还在一旁点头，用纸笔记下：“有道理...那我就先拿着——”
就在这时，女老板叹了口气，无奈举手道：“不好意思，项链是我拿的，我自首。”
东方凌立马转过指向：“原来你就是凶手！”
“抱歉，这个真不是...”
正在听对话的钱龙：“......”
为什么，案件还没告破，证人就先送进去了？
那边关闭了蓝牙耳机，估计正在吵成一团。钱龙则一路打听，随着渔夫们的指引，最后来到一个位于海边的鱼肉加工厂。
至于为什么伦敦这种内陆城市能背靠海面，就不是要思考的问题了。
两个巨大的污水管，从工厂前延伸出去直通大海，向下可以看到黄褐色的水流。案件发生在五天前，而据渔民说，这个人也失踪了整整四天，只在案发后的白天出现过。
没有人报案，是因为没有渔船的海员属于城市中最为流动，也最为底层的一个层级，犹如蜉蝣一般游动，统计学都不会计算在内。今天在海水捕鱼，明天去南边短工，后天或许就离开城市，没有人在意他们的行踪。
“一无所有者...”钱龙一边思考着，一边翻过铁门，踏入这家封闭的工厂。
一股浓郁的鱼腥味扑面而来，在推开厂房大门时，这股味道尤甚！
这里是一家罐头加工厂，蒸汽科技还未发展到流水线的级别，但碎肉机能将所有倒入其中的沙丁鱼卷成粉末，再通过传送带，让工人手动封装成产品。
碎肉机，传送带，再加上最后一次目击...
一种很诡异的气氛出现在这里，工厂因为销量大减的原因，几天前就已经停工。但此时的传送带上，仍有一些被搅成一团烂肉，还没被包装起来的鱼渣，散发着一种腐烂腥臭的气味。
...真的只是鱼吗？
钱龙捂住鼻子，慢慢走近那有着让人作呕气味的鱼渣，抽出决意想了想，又把决意放回刀鞘，多少有些舍不得。
于是就用解脱者回响的杖柄，小心地在这一团渣子里翻找着。
大概五分钟之后，耳机里传来了东方凌的声音：
[我找到原来的珍珠项链了！这个项链上，有种像是浮雕一样的...有人在这条项链上刻字！]
钱龙捂着鼻子：“......”
[嗷！这是什么，这种字体，就像是跳舞的小人一样！]
“......”
[是经典案情！等你回来，华生医生！]
那边切断了通讯。
而钱龙，也在恶臭之中，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一块经过碎肉机，但还未完全破碎的骨头。
钱龙一只手捂着鼻子，拿着解脱者回响的手，小心地从一团烂肉里，拣出这块骨头。
这是哺乳动物的骨头，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鱼！像是盆骨，或者腿骨的一小块碎片，与这些烂鱼混合在一起，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
但...不会有人仔细观察的。
就像不会有人察觉到，一名海员的突然失踪；就像工厂因为鱼类收益下降而不会开工；就像再次开工的工厂，也会立刻清理掉这些发烂发臭的肉质——不会有人仔细观察的。
钱龙观察着手里的骨片，不禁思考：
这真的是，那个科尔沃能做出来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