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之前存的酒全部取来，热水不要断，干净的棉布越多越好。”
在王梓的不算有条理的安排下，不断有人往外奔走，大山洞实际意义上人来人往，带来王梓提到的一切，包括阿仁叔。
行色匆匆的阿仁叔先一步到来，在他之后，源源不断的热水供应而来。
每个人都闭口不言，但所有人都有同一个心愿。
在这场时间的争夺赛上，永不熄灭的聚集地篝火，有了特殊的意义。
“不相关的人退出去，凡是进来的人必须彻底消毒。”王梓将手浸入热水，又小心取出烈酒消毒。
他深知以那些葡萄酒的体量，就算没有消耗，烈酒的存量依旧堪忧。
但他不得不做，手术风险本就太大，根本经不起折腾。
随后，王梓用煮过的布将口鼻遮了个严实。
他完全不懂医，但在他看来，这个简易口罩，隔绝的不只是他的气息，更是阻止病毒传播的薄弱屏障，哪怕只有一点作用，也不算白费。
阿仁叔默不作声开始跟随王梓的动作，此时的沸水，远不比心中滚烫。
等到王梓又一次站在火把下的手术室里，作为指导以及助手站在阿仁叔身旁。
王梓翻滚的心莫名开始沉静，也许是因为能做的都做了，成败在此一举，这最后的放手一搏，就没必要心中着难了。
当然也可能仅仅是因为王梓实在太忙，没得空闲再胡思乱想。
“准备手术。”王梓沉声开口。
王梓左手轻轻附上阿榕的腹部，仔细感受掌下动静。
突然，王梓手心感受到一丝轻微的撞击，就是这里。
“从这里下刀。”这句话一落，王梓心就提了起来，他不知对错，但不得不做出决断，时间从不给人犹豫的机会。
“大概需要破开7层，将婴儿从腹中取出。”
“再之后，就是清创缝合。”王梓声音发哽。
短短几句话，就将这场手术一句带过。但实际要做的，何止于此。
就好比，你说一个母亲在某日生了个孩子，却不谈她怀胎十月的艰辛，也不论她阵痛后分娩的苦楚。
王梓在心底默默添上一句，再之后……就看能不能撑过去了。
阿仁叔从王梓右手接过短刀，手一横就准备动手。
“还请慢些。”王梓很想握着刀不想松手，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递出去的究竟是救人刀还是杀人刀。
但耽误的每一分钟都是阿榕母子的生命倒计时，只两秒，王梓就选择放手。
阿仁叔微不可察点头，然后迅速下刀。
不可能不面对，王梓眼一闭，再睁眼，心中就只有坚定的一件事。
一股鲜血顺着高耸的腹部蜿蜒流下，皮肉破开露出属于人体的组织……
好快！王梓不知阿仁叔是怎么想的，但王梓是切切实实被吓了一跳。
心中震撼，但王梓丝毫不敢马虎，眼看着血从刀口溢出，王梓迅速用棉球将血清理。
王梓感到属于人体的热气顺着手指附了上来，一步一步爬上手臂，蔓至心尖。
一团团雪白棉球被浸染成瑰丽的红，又在水中散开，和夏季的大河一般的颜色，让人心煎熬。
时间仿佛变得漫长，所有人屏息以待，翘首以盼。
直到……属于婴孩的轮廓出现。
阿仁叔的手，停顿一息。
下一瞬，手起，刀落。
最后一刀，婴儿的身躯显露。
王梓当机立断，双手伸出，将孩子从子宫托出。
不敢劳动其他人，王梓狠下心肠，一次次用力，脐带连着胎盘被王梓全部取出。
到目前，这场手术的目的算是完成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
王梓一退身，阿仁叔立即上前，熟练地清理创口，手术下半程，开始。
退后几步，给阿仁叔留出留出足够操作空间。
抱着柔软的小小的一团，王梓大气不敢出，快走几步，只想快些跟后面经验丰富的阿嬷交接完毕。
看王梓接近，一个翘首张望的阿嬷惊呼出声：“哎呀！这崽崽怎么都没出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