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流呼啸中,隐约有晦涩的道音随其旋转而弥漫,不过转瞬功夫,小家伙便随着气流“咕噜噜”地向着远处疾滚而去,黑白交织的残影裹挟着淡淡的道韵微光,在混沌之中渐次消散。
疾滚的身影中,那太极纹路中的阴阳鱼眼竟似化作了小家伙的眼眸。
黑瞳如凝渊藏幽,白瞳似碎月流辉,流转的道韵中裹着几分狡黠,一边翻滚,还一边忍不住频频偷瞄凌云。
圆溜溜的眸子之中裹着几分忐忑与好奇,暗自留意着她是否会动身追赶。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憨萌之态竟是展露无遗。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黑白相间的小球便已没入混沌深处,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气流轨迹,很快便被周遭的混沌之力抚平,仿佛从未出现。
望着那小家伙消失的方向,凌云心中不禁升起淡淡的遗憾,随即暗自琢磨:
能在这般绝地存活,又生得如此奇特,这小东西定然不凡。
方才她本有抓住对方的念头,奈何受此地环境所限——阴阳二气碰撞产生的纠缠阻力始终如影随形,极大地影响了她的身法。
原地静守时爆发一瞬尚可,可要追袭一只在此能自如御使混沌气流的小兽,就实在有些力有不逮了。
虽追之不及,但凌云对这小家伙的来历仍充满了好奇:
对方究竟是何种族?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阴阳交汇的混沌核心?
无数疑问在心头盘旋,让这片本就神秘的混沌地带,更添了几分未知的神秘。
在她的记忆之中,这种形似熊猫、却与熊猫又有不同,还要圆润几分的生灵,在《各界通鉴》里似乎从未有过记载。
她凝神细想,反复检索脑海中关于此内容的记忆,果然没错,的确没有只言片语的描述。
“筒子,刚才那小兽是什么种族?怎么《各界通鉴》里查不到它的相关记载?”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乾坤棒上的纹路,对着虚空无声问道。
一个略显平淡的机械音在其脑海之中响起:
“《各界通鉴》虽冠以‘通鉴’之名,所载也多是各界常见或有定论的生灵。刚才那只小兽,应该不在此列。”
顿了顿,似经过一番搜索,那声音又继续道:
“此兽应是生于混沌本源之中的灵物,称其为玄沌兽也不为过——它应该天生便能自带驾驭混沌气流的神通,乃混沌所钟的异数。”
闻听是天生灵物,本就因这混沌阻力未能将之留下而略感遗憾的凌云,心中那点惋惜便更浓了几分。
这般与混沌同源的生灵,若能将之收服为伴,于她日后修行而言,也定然是一大助力。
虽暂时错失了这次机会,凌云却未有半分懊恼。她心里十分清楚,只要那小家伙还在这里,机会便不会只有一次。
与其在此纠结错失的遗憾、沉溺于未得的怅惘,作茧自缚,还不如静下心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于是,凌云迅速压下心中的波澜,敛去那丝念想,凝神静气,准备再次引动周遭的混沌物质,潜心炼化——她要彻底消弭这滞涩的阻力,而后再去寻找那三界轮回大阵的枢纽。
然而,这一切皆落在了隐于混沌深处、一直偷偷关注着凌云动静的玄沌兽眼中。
见凌云竟又要霸占、吸收那些属于它的“东西”——混沌物质,小家伙顿时就炸毛、不乐意了。
方才被打退的委屈与愤怒再次翻涌上来,圆溜溜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愤愤的火光。
它在混沌气流中鼓鼓地弓起圆滚滚的身子,短粗的后腿微微蹬着虚空,前爪攥成毛茸茸的小肉拳,一下又一下不停的拍打着身侧的气流,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浑身上下都透着“不高兴”三个字。
“嗷呜……!”
它委屈地呜咽着,声音里满是舍不得——那些被凌云炼化的混沌气,可都是它的。
要是全被凌云给吃了,那它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好几次它都想冲上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顺便再教训教训凌云这个“抢食者”,但同时,其脑中又不禁闪过凌云方才打出那一棒时的凶悍。
小家伙又怯怯地缩了缩脖子,怕再次挨一顿狠揍。
就这样,它在原地急得团团转,既不敢上前,又舍不得离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云指尖的混沌气一缕缕被其炼化,那副憋屈的模样,活像个被抢了糖却不敢哭出声的孩子。
最后,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混沌气流被凌云牵引、吸收、炼化,那藏在暗处的玄沌兽终是受不了了。
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低吼,像是攒足了毕生勇气般,小小的身子猛地绷紧……
随后身体一团,瞬间团成一颗黑白相间的毛球,周身的混沌气流被它御使着迅速旋转,掀起一道混沌龙卷。
这龙卷裹挟着比先前更显狂暴的能量,“呼”地一声朝着凌云所在之处凶猛撞来。
那势头,活像是豁出一切都要护住自己“粮仓”的小可怜。圆溜溜的眼睛里没了半分怯懦,只剩孤注一掷的执拗与破釜沉舟的勇气。
好在有了之前与小兽的交锋,凌云也有准备,留出了一丝心神来随时关注着外界的状况。
见那龙卷旋涡再次袭来,她足尖一点虚空,身形如流云般向侧后方飘退,衣袂翻飞间,刚准备出手抓住藏在混沌旋涡之中的小家伙。
然,这次它却是变机灵了,吃过一次亏便长了记性。
偷袭不成,竟不毫恋战,借着冲撞的惯性顺势一滚,顺着混沌气流的掩护迅速缩入深处,转眼便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气浪证明它曾来过。
自此,这片混沌地带便成了这般光景:
凌云甫一运功炼化混沌气,那小家伙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专门捣乱。
有时它会鼓着圆滚滚的身子,掀起一阵细碎却刁钻的气浪,精准地撞向凌云周身流转的气息,搅得她内息滞涩;
有时又会探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趁她凝神凝聚能量团的当口,“啪”地一下拍散那团将成未成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