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十八、十九……”细长的指节拨弄着算珠。另一只手则在纸上记录着什么，须臾后少女停下了忙碌的动作，将手中的账本兴奋呈上：“秦瑶大人，温都水城的女学本次进学的阵法师总计六百二十人，比半年前还多了三十一人呢。”
俯首在作案前的男子闻言顿了顿，随后抬手接过扫了一眼名册：“年岁看起来都不大。”
“也没法子，现在巡天万象内的元气是越发稀薄了，她们的修为在同年级的姑娘里已经是极厉害的了。”小姑娘叹了口气：“不过画阵法都是好的，出手也细致，长公主之前去这所女学巡查过，里面有不少姑娘，绘制阵法的熟练程度，公主也称赞了。”
秦瑶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但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接过：“今日你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晚间会另有一处郡县将姑娘们的考卷送上来，你仔细盯着，别出纰漏。”
交代完事以后，秦瑶抓紧整理好的文书，机阵司门外早有马夫侍卫严阵以待。恭敬等候。秦瑶轻身进了马车。
“去长公主府。”
马车沿着宽阔的道路快速行驶着，车内的秦瑶面色却没有丝毫缓和。
温都水城已经算是元气较为充足的宝地了，这样的地方却只有几百个阵法师。而且各个年纪修为都，只能称得上差强人意。
如今西洲的局面，秦瑶也通过天梯有些许了解，若是云梦泽真的走投无路，巡天万象就是他们最好的逃避之所，而靠这么些稚嫩的阵法师。又如何撑得住？
叹了口气，秦瑶又不由得想起了顾依然。她倒是会给人添麻烦，搞出那么大阵仗，又留下了一地的鸡毛蒜皮，偏偏自个一撒手就死了。可受她临终之托，这个锅秦瑶还要背到现在。
焦头烂额之际，马车悄然停了下来。
“大人……”
“长公主府这么快就到了吗？”
秦瑶直起腰身，正准备下车。
却听得门外人欲言又止：“……好像不对，路上似乎没什么人……”
话音未止，秦瑶的耳力便已经捕捉到了阵阵破风声：“小心！”
音落下的瞬间，元气激荡，以马车为中心，无数冰刃四散，与攻来的箭矢相撞。
那些侍卫也不是凡人，秦瑶警告的同时他们便已经反应过来，拾起兵刃护起元气反抗。
秦瑶跃身而出时，周遭围满了冲出来的黑衣人，他们二话没说，举刀便上。
对于秦瑶来说，这种刺杀已然是家常便饭了。这段日子里，除了精炼阵法，秦瑶同样在不断提升修为，早已经到了成丹后期，可是这次出手的人显然也下了血本，这群黑衣人里竟然有两个成丹中期。
因此足足到夜晚时候，秦瑶才将其中一位重伤，另一人见势不妙，立刻便带着同伴逃离。他们二人的修为是刺杀者中最强的，两人逃离后，剩下的人自然也不再恋战。正确人显然没有那么训练有素，逃跑之时也是各奔东西作鸟兽。
阻止了手下想要追击活口的动作，秦瑶指低声吩咐他们：“先把黑衣人的尸体收敛好。与长公主会合要紧。”
“大人，要不要派人追查一下？”马夫似乎在尸身上翻找出了什么，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秦瑶看都不看，只道：“尸体送到大理寺报官就是，剩下的交给他们。”
没有查的必要，这里距离皇宫只有不到三里，用后脑勺想，秦瑶也知道这些人为何而来。
柳羽泽这个长公主的手伸的太长了，特别是在当初顾依然身死后，秦瑶能继任机阵司司长，几乎是柳羽泽一力举荐。她早已是公认的长公主的人。
机阵司吸纳各地女学培养出的阵法师，又间接通过她们控制各地的小阵法。机阵司的扩张速度快过了所有人预料，相对的，柳羽泽这个长公主的势力扩张也远超所有人想象。
秦瑶微微昂首这个位置，举起头便可以看到那巍峨庄严的皇宫，虽然见不到那年少多疑的帝王，但不能想象他心中是如何如梗在喉。
哪有什么兄妹情深，真走到那一步，别说兄妹，纵然是父子都有反目的那天。
“那长公主那里……”
“自然如实禀告。”秦瑶顿了顿，想明白了。这些人虽然是长公主派来保护她的，但实际效忠人并不是她，她想了想，还是道：“既然这样，你们先禀报完长公主，再去报官吧。只是务必要言明，今日能对我动手，说不定明日便会胆大包天刺杀公主。还请长公主好生定夺。”
“是。”
秦瑶顿了顿，还要再吩咐，忽而面色巨变。
周遭侍卫也有所觉，皆抬头看去。
只见天空之上，阵阵风云排布，隐见阵法脉络。
这场景，大都百姓曾经见过。
约摸一年之前，云梦泽攻打神殿那次。
那一次天梯现世，大都大乱，死伤无数，如今这场面，竟又一次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