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一点半,楚啸天提前到了拍卖行。
他手里提着个精致木盒,里面装着那只青花瓷瓶。
拍卖行大厅人不多,几个工作人员在整理展柜。
林婉清已经在贵宾室等候。
她今天穿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头发盘起,气场强大。
“楚先生来了。”林婉清起身相迎,“东西带了吗?”
“带了。”楚啸天把木盒放在桌上。
林婉清打开盒子看了看,点点头:“很好。鉴定报告我也准备好了,一会儿张洪涛来了,记住一定要沉住气。”
“我明白。”
“他肯定会找各种理由压价,甚至恐吓威胁。”林婉清语气冷静,“但法律在我们这边,别怕。”
楚啸天握紧拳头。
这一仗,必须赢!
两点整,张洪涛准时出现。
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
“呦,楚老板。”张洪涛一进门就阴阳怪气,“这是又找了个帮手啊?”
他目光落在林婉清身上,眼神有些不屑。
林婉清微微一笑,递上名片:“张总您好,我是林婉清,楚先生的法律顾问。”
张洪涛接过名片扫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景城律师事务所……”他嘟囔一句,“林大律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他心里暗骂。
景城律师事务所可是上京顶级律所,林婉清更是业内知名大律师。
这小子哪来的钱请得起她?
“张总客气了。”林婉清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谈吧。”
几人落座。
张洪涛抢先开口:“楚老板,我今天来是想问问,这瓷瓶到底还卖不卖了?”
“卖。”楚啸天淡淡道,“不过价格得重新谈。”
“重新谈?”张洪涛拍桌子,“你这是耍我?合同都签了,还想反悔?”
“张总别激动。”林婉清拿出鉴定报告,“您先看看这个。”
张洪涛接过报告,脸色越来越难看。
六百万估值!
该死,这小子找人重新鉴定了!
“这报告谁出的?”他强作镇定,“随便找个野鸡机构糊弄我?”
“华夏文物鉴定中心。”林婉清波澜不惊,“张总应该知道这家机构的权威性。”
张洪涛哑口无言。
华夏文物鉴定中心是国家级权威机构,出具的报告具有法律效力。
“那又怎样?”他硬着头皮道,“合同签了就是签了,违约要赔钱的!”
“没错。”林婉清点头,“所以我们准备了补充协议。”
她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张洪涛面前。
“鉴于青花瓷实际价值高于合同价,经双方协商,现将成交价调整为六百万。扣除已付定金两百万,张总还需支付尾款四百万。”
张洪涛脸都绿了。
“你们这是讹诈!”
“讹诈?”林婉清冷笑,“张总,当初是您主动提出四百八十万收购,楚先生碍于急需用钱才答应的。现在经过权威鉴定,东西价值六百万,我们要求按市场价交易,这叫公平交易。”
“再说,合同里的违约条款本身就不合理。”她翻开合同,“百分之三十违约金明显过高,如果打官司,法院肯定会判定无效。”
张洪涛额头冒汗。
他知道林婉清说得对。
这份合同本来就是他仗着对方急需钱,故意压低价格。
现在被人抓住把柄,骑虎难下。
“那你们想怎样?”他咬牙道。
“很简单。”林婉清竖起两根手指,“两个选择。第一,签补充协议,按六百万成交。第二,解除合同,定金退还,大家好聚好散。”
“解除合同?”张洪涛冷笑,“你们赔得起违约金吗?”
“我刚才说过,违约条款无效。”林婉清不紧不慢,“如果张总非要闹到法院,我们奉陪。到时候不仅违约金拿不到,连定金都可能要退还。”
“毕竟,您当初收购时就知道这是明代真品,却只给四十八万一件的价格,这已经构成显失公平。”
张洪涛脸色铁青。
他知道自己栽了。
本以为捡个大便宜,没想到踢到铁板。
“四百万太多了。”他试图讨价还价,“最多再加一百万,五百八十万成交。”
“不行。”楚啸天第一次开口,“要么六百万,要么解除合同。”
他语气很平静,但态度坚决。
张洪涛深吸口气。
六百万……
他本来只打算花四百八十万,现在要多掏一百二十万。
但如果不买,定金两百万就打水漂了。
而且这青花瓷确实值六百万,转手能赚不少。
权衡利弊后,他终于妥协了。
“行,六百万就六百万。”他恨恨道,“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多现金,得分期付款。”
“可以。”林婉清早有准备,“签补充协议时注明付款方式和期限,逾期按银行利率计息。”
张洪涛脸都黑了,但还是签了字。
交易完成,楚啸天终于松了口气。
走出拍卖行,他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仗,赢得漂亮!
“林律师,太谢谢您了。”楚啸天真心实意道,“要不是您,我肯定会被他坑死。”
“举手之劳。”林婉清微笑,“不过楚先生,您这鉴宝眼光确实厉害。四十万买来的东西能值六百万,不简单啊。”
楚啸天谦虚道:“运气好而已。”
“不是运气。”林婉清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是实力。”
“楚先生,如果以后还有法律问题,随时找我。”她递过一张名片,“我们律所正好在做古玩艺术品领域的业务,或许能帮到您。”
楚啸天接过名片,郑重收好。
这位林大律师,日后或许真能派上用场。
告别林婉清,楚啸天直奔医院。
病房里,林素云已经能坐起来了。
夏雨薇正在喂她喝粥。
“妈,感觉怎么样?”楚啸天走进去问。
“好多了。”林素云笑道,“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再住几天就能出院。”
“那就好。”楚啸天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对了啸天。”林素云忽然想起什么,“你爸留下的那些古玩,处理得怎么样了?”
楚啸天愣了一下。
他还没告诉母亲卖青花瓷的事。
“已经卖出去了,价格还不错。”他轻描淡写道,“够咱们用一阵了。”
林素云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爸在世时最喜欢收藏这些,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说到丈夫,她眼圈又红了。
“妈,别想那么多。”楚啸天安慰道,“好好养病最重要。”
夏雨薇也劝道:“阿姨,啸天说得对。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休息,其他事都交给我们。”
林素云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雨薇真是个好姑娘。”她拉住夏雨薇的手,“啸天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
夏雨薇脸红了:“阿姨您别这么说,我也没做什么。”
“傻丫头。”林素云笑着摇头,“患难见真情,你对啸天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楚啸天看着两人,心里暖洋洋。
有母亲、有爱人,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晚上九点,夏雨薇先回去了。
楚啸天留在医院陪护。
躺在陪护床上,他翻看手机。
银行卡里现在有两百三十多万,加上张洪涛要付的四百万尾款,总共六百多万。
足够还清母亲的医药费,还能留一笔作为启动资金。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楚啸天陷入沉思。
古玩这条路肯定要继续走下去。
凭借鬼谷玄医经里的鉴宝知识,他有绝对优势。
但古玩行业水太深,想站稳脚跟不容易。
得找个靠谱的师傅引路才行。
忽然,他想起一个人——孙老。
孙老本名孙德邦,是古玩界泰斗级人物。
楚家鼎盛时期,父亲楚天雄和孙老交情很深。
楚啸天小时候还见过孙老几次,对方对他印象不错。
也许……可以去拜访一下?
打定主意,楚啸天拿起手机搜索孙老的联系方式。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孙德邦古玩店的地址。
店名叫“德邦古玩轩”,就在上京古玩街。
第二天上午,楚啸天向公司请了假。
母亲这边有护工照顾,他暂时放心。
打车来到古玩街,楚啸天很快找到了德邦古玩轩。
店面不大,但装修古朴典雅。
门口挂着块匾,上书“德邦古玩轩”五个大字,苍劲有力。
楚啸天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店里陈列着各种古玩字画,琳琅满目。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正在擦拭一只青铜鼎。
他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
正是孙德邦!
“孙老。”楚啸天恭敬地喊道。
孙德邦抬起头,打量他几眼:“你是……”
“我是楚天雄的儿子,楚啸天。”楚啸天鞠了一躬,“不知孙老还记得我吗?”
孙德邦愣住了。
“楚天雄的儿子?”他仔细看楚啸天,“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
“我记得你。”孙德邦眼中闪过感慨,“小时候你爸常带你来我店里,你还抱着我的青花罐不肯撒手。”
楚啸天也想起来了。
那时他才五六岁,对古玩充满好奇。
“孙老记性真好。”他笑道。
孙德邦叹了口气:“你爸是个好人啊,可惜……唉!”
他摆摆手,不愿多说。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孙德邦问。
楚啸天犹豫片刻,如实道:“孙老,我想跟您学鉴宝。”
孙德邦手中擦拭青铜鼎的布停住了。
他盯着楚啸天,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学鉴宝?”孙德邦放下布,走到柜台后面坐下,“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楚啸天认真道,“孙老,我想踏踏实实学本事。”
孙德邦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烟斗,慢慢装上烟丝,点燃。
青白色烟雾在空气中飘散。
“你爸当年出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孙德邦吐出一口烟,“等我赶到医院,人已经走了。”
楚啸天握紧拳头。
父亲的死,始终是他心中的痛。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孙德邦问。
“不太好。”楚啸天没有隐瞒,“被人赶出家门,一无所有。”
孙德邦点点头:“我听说了一些。楚家现在那帮人,呵,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站起身,在店里来回踱步。
“鉴宝这行,水深得很。”孙德邦突然开口,“不是说你有天赋就能吃这碗饭。还得有眼力、有魄力、有定力。”
“最重要的是——得经得起诱惑。”
他转身看向楚啸天:“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学?”
楚啸天没想到孙德邦会这么问。
他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打开相册,找到那块玉佩的照片。
“孙老,您看看这个。”
孙德邦接过手机,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明代和田羊脂玉?”他凑近屏幕,“雕工极为精细,应该是宫廷造办处的东西。”
“不对。”孙德邦又仔细看了看,“这玉质太通透了,温润程度超过普通羊脂玉。是籽料中的极品。”
他抬起头:“这东西哪来的?”
“我在古玩市场淘的。”楚啸天说,“三千块。”
孙德邦愣住了。
他把手机还给楚啸天,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年轻人。
“三千块淘到这种东西……”孙德邦吸了口烟,“要么你运气逆天,要么你确实有些眼力。”
“后来呢?”
“卖了五十万。”楚啸天如实道。
孙德邦哈哈大笑。
“五十万!那人可占了大便宜!”他笑完,眼神变得锐利,“这东西少说值三百万。你怎么这么便宜就卖了?”
楚啸天苦笑:“当时急需用钱。”
孙德邦不再说话。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陷入沉思。
店里很安静。
只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过了大概五分钟,孙德邦才开口:“我可以教你。但有几个条件。”
楚啸天眼睛一亮:“孙老您说!”
“第一,学艺期间,你得住在店里。”孙德邦说,“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打扫卫生,整理货架。晚上帮我盘点账目。”
“没问题。”
“第二,我教你的东西,不许外传。”孙德邦严肃道,“尤其是楚家那些人,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在跟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