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
女孩感觉很奇怪。
同桌今天特别沉默。
跟谁都不说话。
中午也不吃饭，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
她好几次都想看一眼，但又忍住了。
晚上八点多。
杨君雪快步冲向校门口。
连同学打招呼的声音都没听到。
走出校门那一刻，她满含期待的目光变得黯淡。
弟弟没来。
心中怅然，仿佛有把刀子在心口上来回锯。
真的好想念弟弟啊！
她背着书包，无精打采，却又加快脚步。
只想赶紧回到，然后看看弟弟睡了没有。
校门口。
几个学生随即走出，眺望那道快速远去的窈窕身影。
“杨君雪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她不会是失恋了吧？哈哈！”
“不可能！没听说。”
“咱学校谁配得上她？”
同学的议论声，杨君雪是听不到了。
失神地往前走。
前方一段路没有路灯，只有两边住宅漏出的一点灯光。
说黑不算黑，说亮又不够亮。
远处路两边都有人影往这里靠近
杨君雪心中紧张，怕遇到坏人。
虽然县里没发生过，但还是会怕。
她鼓起勇气往前走，想着要是被骚扰就大声喊。
迎面的人影越来越近。
就在杨君雪忐忑时，迎面一道手电光照在她身上。
熟悉的声音，如同天使降临。
“姐姐！是我！”
声音有点沉，不复往日欢快。
杨君雪仿佛被幸福击中，每一个细胞里都塞满了狂喜。
姐姐两个字，在她脑子里撞得哐当响。
弟弟语气里的异样她有察觉，但此时喜悦盈满心头，且以为只要道歉就能回复如初。
“升子！”
她激动地喊了一声，疾步冲上去，一把抱住弟弟。
陈升反搂了一下，却又顿住，从腰间缓缓滑开。
只是揪着一点点衣服，似搂非搂。
“升子！姐姐还以为你不会来接了！可想你了！”
杨君雪一脸喜悦，使劲搓着弟弟的头发。
一天一夜的担忧总算落了下去。
“这里太黑了，我怕你不安全。”陈升轻轻开口，听着没什么力气。
在犹豫很久之后，他终归是来了。
尽管伤心难以驱除，但他还是担心姐姐走黑路。
“我就知道你会担心我！对不起！升子！都是姐姐的错！”杨君雪眼眶湿润，紧紧抱着弟弟道歉。
“没有！是我想得太多，不怪你。”陈升微微用力，推开姐姐。
“我们回去吧。”
杨君雪怔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些失措。
弟弟从来不会推开她，从来都不会！
往常都会说“回家”，今天说的是“回去”。
这中间的差别太大了。
她开始不安。
勉强笑了下，“好！我们回家！”
陈升没有如从前那般，回答一个“嗯好”。
只是默默转身，用手电筒照亮姐姐面前的路。
而他自己面前是暗的。
这与以前一样，但又不一样。
杨君雪的心脏仿佛缩成了一团。
慌乱，无力。
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存在一道无形的墙。
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立即打破。
只好跟着往前走。
走了十几秒钟，空气始终沉默。
杨君雪匆忙找了个话题：
“升子，今天上课还顺利吗？”
“顺利。”陈升的音调没有一丝起伏。
“同学都好相处吗？”杨君雪越问越慌，但又不想沉默。
“还好。”
“那就好，多认识一点新同学。”
“嗯。”
杨君雪问不下去了，她知道弟弟还在生气。
“升子！”
“嗯。”
“昨天是姐姐不对！姐姐跟你道歉！你不生姐姐的气了好不好？”
“好。”
“真的吗？”
“真的。”
“那你对姐姐笑一下。”杨君雪拉住弟弟。
陈升停下来，咧嘴扯出一个笑容。
“姐姐！我没有怪你，真的。”
“假笑，你还是在生气，都是姐姐不好。”杨君雪手往下落，牵住弟弟的手。
摇了摇。
“不生气了好不好？姐姐再也不会那样了。”
“姐姐，我真的没有生气了。”陈升再次绽放开笑容，看着十分开心。
又大笑了两声：“哈哈！我故意的，你上当了姐姐！”
“好啊！你敢骗我！”杨君雪睁大了眼，喜意涌进心窝里。
弟弟原谅她了！
她嗔怒地打了弟弟一下。
然后抬起抓着的手，不轻不重地咬下去。
在她低头时，陈升眼里的伤感一闪而逝。
但脸上却做出一副吃痛的表情。
“哎呀……你又咬我！疼疼疼……”
“看你还敢不敢骗我！”杨君雪阴霾尽去，霸道御姐重新回归。
“我就是看你在不在意我。”陈升又哈哈一笑。
“我当然在意你啦，这还用看！”杨君雪拧了拧弟弟的耳朵。
“疼……我们回吧。”
“气死我了你！背我！”
“不背！”
“快点！”
“好吧。”
陈升蹲下，把姐姐背上。
手电照亮了前路，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黯然。
杨君雪开心地哼起歌，拨弄着弟弟的头发。
哪怕光线暗沉，她也在头发丝里翻找。
就像是渴望在头皮上发现虱子似的。
如从前般，陈升一直把姐姐背到了楼下。
也如从前般腿发软。
但说出来的话，与从前有了区别。
“姐姐，那我上去了，手电你拿着。”
“好。”杨君雪目光不舍。
心里也空落落的。
转身走了几步又顿住，她回头喊：
“升子！姐姐今晚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陈升已经走上了半层，在楼道里回道：
“嗯……要不改天也行，明天还要上学呢，你早上起得早。”
声音听着没有任何异常，如以前一样欢欣。
杨君雪这才放下心来，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
“那好，周末姐姐来给你讲故事。”
“行！那就周末。”说话间，陈升的声音已经从二楼传来。
这天起，杨君雪每天晚上都能在校门口看到弟弟。
看似没变，话语也正常，可她就是感觉到一点点微妙。
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不太对。
周末晚上，她去给弟弟讲了故事。
弟弟依然如前，很开心。
聊到睡着为止。
但杨君雪却睡不着。
因为弟弟是背对她的。
弟弟从来不这样，从不！
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