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离开了？”
嬴政定定看着沈念的双眼，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嗯，时间差不多了。”
沈念的脸上带笑，眼底却满是释然。
由她而起的灾难，也由她而终吧。
她的身子在一点点变透明，微微举起右手轻轻挥动，嘴角的弧度加大几分，“那么大家，再见啦。”
柳飘飘和嬴政心头一震，却都没说出心底的话，只笑着附和，“再...”
“她...永远的消失了吧？”嬴政的声线有些微的颤抖，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柳飘飘手里握着沈念回来时给她的书，想起了沈念说的话，“你要是有啥问题，就看这书，别有事没事就来烦我。”
她当时还以为沈念是真的觉得她烦呢，没想到…
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落到地上，融入尘土。
“她没有消失，她一直在我们身边。”柳飘飘瓮声瓮气的回道。
她不想哭的，可她真的以为沈念能一直陪着她。
她知道她回不去那个世界，沈念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帮忙。
可是…她愿意啊，她真的愿意做事的…
只要沈念在，至少…至少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嬴政和付安沉默的看着跪坐在地的柳飘飘，默契的起身往外走去。
“为什么…明明…明明能留下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种傻事…”柳飘飘垂着头，双手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
两人站在檐下看着远处还有些刺目的晚霞，一言不发。
柳飘飘发泄完心中的兴趣后，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缓慢站起身来，“皇上，请您尽快安排人去教导我们带回来的那些人，我要回柳府闭关几日。”
嬴政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和鼻头，眸色沉了几分，“好。”
得到嬴政肯定的回复后，柳飘飘微一躬身就回了柳府。
没人知道柳飘飘闭关到底做了什么。
只知道她出来以后，像换了个人似的。
乌黑的长发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变得花白，眉宇间也笼罩起一股淡淡的忧愁。
“柳...柳大人，你这头发...”付安看着完全变了个样的柳飘飘大惊失色。
他就知道，国师和柳大人之间的感情不简单。
柳飘飘淡淡瞥了他一眼，“没事，皇上在忙吗？”
“咳咳，皇上在里面处理公务，您有什么事吗？”
“嗯，帮我通报一声吧。”
付安点头，还没进去，就传来了嬴政的声音，“进来吧。”
柳飘飘面无表情走了进去，行礼后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
“皇上，这是臣用你们带回来的稀有矿石做的东西，电灯。”一个小小的灯泡躺在柳飘飘掌心，看起来有些简单，却让嬴政眼睛亮了起来。
“怎么用？！”
柳飘飘从身侧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简易的发电机。
然后将那灯泡放了上去。
握住把手使劲摇。
“咔呲咔呲...”
电灯从一闪一闪的变成持续稳定的亮着。
嬴政的黑眸里倒映着那明亮的电灯，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现在用的是手摇发电，发电功率不稳定，所以灯泡不是很亮，等后续我造出发电的机器，它就能稳定了。”
柳飘飘停下手上动作，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吐出一口气。
“那你又要去闭关？”
“嗯，这次花的时间会更长一点，我本想一起做完后再出来，但是想着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所以我暂时出来休息一下。”
嬴政接过柳飘飘手中的两个东西，眼神难得温柔，“好，那你好好休息。”
柳飘飘低垂着的眼睫颤了颤，在心里叹口气，也不知道她的身体能撑多久。
“那臣先告退了。”
“嗯。”嬴政看着面前的两个小物件，有些心痒痒的。
他学着柳飘飘的动作，转动把手。
随着他手上动作加快，灯泡也跟着亮了起来。
付安从门外进来时就见到一个圆圆的东西在嬴政跟前的桌案上发光。
他立马抽出腰间的佩刀，“皇上，您没事吧？”
嬴政瞥了他一眼，“这是柳大人的新发明。”
一听是柳飘飘的新发明，付安的眼神也亮了几分。
他三两步冲到桌案跟前，仔细观察着嬴政的一举一动。
见嬴政不停转动那个把手，他的眼睛也跟着不停转。
“皇...皇上，这个有什么用啊？”
“照明。”嬴政的话言简意赅，说完后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看着渐渐熄灭的电灯，他眸色变了又变。
他直觉，柳飘飘也待不了多久了。
“难怪柳大人看起来那么憔悴。”付安伸手戳了戳那灯泡，眼底满是好奇。
虽然他已经见过玻璃了，但是能发光的还是第一次见。
柳飘飘回家后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她做了很长一个梦。
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厨房。
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飘飘，听说前段时间挖出来了一个古墓，是秦朝的诶。”
柳飘飘的脚步顿住，突然捂住额头，感觉有什么事被她忘记了。
“喂，你没事吧飘飘？！”女人伸手揽住柳飘飘的肩膀，担忧的问道。
声音有些耳熟，可柳飘飘完全睁不开眼睛。
“没事吧，柳大人？！”
“柳飘飘，你怎么了？！”
“柳...”
声音重重叠叠，让人辨不清真伪。
“啊！！！”柳飘飘抱着头双膝跪地。
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岑岑，手背青筋外露，指甲插进发间，不停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
“皇上，柳大人脉搏细而无力，气血亏虚，身子骨太弱，本应静养，可...”
太医看了眼就算昏迷，也死死捏着书的柳飘飘，不由得感叹，这柳大人果然忠心。
嬴政看着面色蜡黄，嘴唇发白的柳飘飘，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他抿紧薄唇，低声道：“能救吗？”
太医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唯唯诺诺道：“柳大人身体向来康健...”
“直接说结果。”
太医浑身一颤，“臣尽力...”
得到确切的回答，嬴政闭了闭双眼，再次睁开时，里面已经没了什么情绪。
“那你好好伺候着，付安，国师他们带回来的人在哪？”
“回皇上，安排在驿站了。”
“带寡人过去。”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