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要什么？”
戚大人心理防线彻底被击破，直接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在下想要的不多。”盛榆脸上带着浅笑，语速不急不缓。
“这京城内像你这样以权谋私的高官还有多少，大人只需将自己知道的内幕全都告知在下便好。”
“不不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闻言，戚大人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连连摇头，眼里尽是恐惧。
“他们会杀了我的。”
“你要是不说，现在就死在这儿。”
盛榆彻底失去耐心，脸上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杀意，攥刀的手力度加大几分，刀刃几乎贴着戚大人的脖颈。
感受到脑袋底下传来的寒意，戚大人吓破了胆，立马坐直了身子连声求饶。
“别别别，我说我说。”
随即他长叹一口气，缓缓讲起自己的故事。
那时戚大人刚到兵部任职不久，任职方郎中负责攥写天下舆图。
当时他自视清高认为自己才华出众，逐渐迷失这霓虹之中，再者他生性好赌，很快便把家底掏空，但仍未能还清债务。
就在这时，时任兵部侍郎的钟让礼某晚借老乡叙旧之名找戚大人喝酒，酒过三巡后，钟让礼神秘兮兮的说他有办法能让戚大人还清那些债务。
虽然戚大人半信半疑但想着债主接连几日上门催债，还是答应了他。
而后，钟让礼带着戚大人去了城西的昆宁坊，这昆宁坊也是某位高官私下产业，表面上只是个卖纺绣布匹的普通商铺，但私下是个赌场。
戚大人也是在那时才知道，他们此行目的是参加一场由近乎京城内所有高官组成的地下宴会。
当然，至于那场宴会的组织者自然是徐岚的老熟人，广永康。
也是在那场宴会上，戚大人才得知表面上看似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的京城，背地里宛如人间炼狱。
繁华的盛世成了滋养腐败的温床。
乡绅富豪控制着盐铺米仓肆意抬价，高官权臣将手伸进了地下产业，赌坊，妓院背后均有他们的身影。
偷盗，抢劫，奸淫之事在京城屡屡发生，官府视而不见，冤案错案的卷宗在库房内堆积如山竟无一人理会。
天子在他们口中成了笑话。
“当然，也有许多有志之士妄想改变这一切，但后来要么为了名利自甘堕落，要么有些宁死不屈的被戴上了叛国的头衔，成了刀下亡魂。”
戚大人说着，抬眼看向盛榆二人，道：“二位若不想步入他们后尘，今日便放我离开，我会将今日之事当作没发生过。”
“少废话。”盛榆眸光一冷，“最后一个问题。”
“现在除了你以外，当朝还有那些人名下还有私产？”
“除了刑部的季献民季大人和吏部的衡大人，其余五部的各位大人均有参与，但由于断案司新上任的知府和那位女巡使，在这半月里搅得浑水，他们这段时间倒收敛一些。”
“二位，我知道的都说了，按照约定是不是应该放我走？”
说着，戚大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刚想离开，却被徐岚提前拦住。
没等他开口，一纸认罪书便递到跟前。
“戚大人别急，还要麻烦你把这个给签了。”
这个。
戚大人下意识想拒绝，但看着步步紧逼的二人，为活命也只得忍气吞声地乖乖照做。
反正到时候，等自己安全了，再找人把他们杀了也不迟。
“好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盖好手印，戚大人总算松了口气。
就在他稍稍卸下防备之时，眼角寒光一闪，脖颈随之传来剧痛。
下意识伸手去摸，感受着手里逐渐变得潮湿，这才发现不对。
往盛榆望去，此时后者眼中杀意流转，手中刀刃染上深红。
“……”
戚大人发现自己早已发不出声音，只得用眼睛死死盯着盛榆，将后者的身影牢牢记住，好让自己变成鬼后回来报仇。
盛榆就这么冷眼看着戚大人缓缓倒地，直至再无了生息，才弃了刀淡淡道。
“当然，在下还要多谢戚大人的消息。”
说罢，径直跨过尸体出了门。
只留下一脸愕然的徐岚。
认识盛榆这么久，她还从未见过他杀人。
哪怕上一世自己众叛亲离，他也从未与她刀剑相向。
徐岚想着，刚想跟上，但一抬脚便感觉像是踢到某样东西，低头望去，一块中间雕着盛开着的莲花的令牌，从戚大人身上滑落在脚边。
看样式觉着有些熟悉，俯身将其拾起。
待看清莲花上一抹丹红，一段尘封且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
上一世，徐岚刚到广永康手底下做事。
某天夜里，应其邀约前往锦佳酒楼赴宴，本以为是给自己发布任务，没成想刚到房间，才发现广永康身边还跟着个人。
那人戴着面具，神秘莫测，虽看不见脸，但透过面具底下的眼神，徐岚能确定这人是奔着自己来的。
果然，刚一坐下那人便对自己上下其手，广永康在一旁明确表示，她要想家人继续活命，今晚就得留在这儿陪着这人。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即便心里百般不愿，迫于广永康的淫威，徐岚只得顺从。
那晚，终于压塌了徐岚心中最后一根稻草。
她开始变成了往后人们口中唾骂的恶女。
而眼下徐岚手中的令牌，与那晚在间隙时，偷看到的从那人身上脱下的衣服堆边掉落的一模一样。
那看来，这戚大人死的不亏。
徐岚想到这，将令牌收好，临走前还往戚大人尸体上，厌恶地连吐了几口唾沫。
*
他们二人刚回到断案司，吴锋便迎了出来。
“将军，你吩咐下官的事已经办好了。”
“哦？有吗，我有说过让你做什么吗？”
盛榆嘴上说着，毫不在意地坐在桌边。
“哎呀，你就别再打趣下官了。”吴锋手脚麻利地给他倒了杯茶。
“我审了牢里那人，他交代自己是北荒人，受一个姓田的富家老爷指使，让他们昨晚杀掉丁小姐。”
“就只有这些吗？”
盛榆抿了口茶，淡淡道。
“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吴锋嘿嘿一笑。
“另外，我们还知道北荒现在内部正进行王权更迭，不仅是跟大宴，他们跟自己人也打的不可开交。”
果然。
盛榆满意的点点头。
正当他们在屋内讨论着杀手一事时，一位巡捕快步走进。
“三位，陶大人请你们速到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