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玖笙眸中坦荡一片。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攻略方式的转变，我对你们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造成了惨重的伤害，但从未危及过你们的性命。”
“至于你...”寂玖笙语气一顿：“寂锦桥，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考虑过你的后路，关于这件事，我也给你解释过。”
寂锦桥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
被浓重死气包裹着的身躯之上，似乎想起了当时寂玖笙解释的“对手”二字，唇角浮现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随后，寂玖笙将目光看向了沈墨江。
“当初，在食人岛上，为了找你，跌入了那个山洞中，穷途末路之下，面对着三四层楼高的地洞，我也从未想过抛下你。
后来，在石壁缝隙中，为了让你恨我，我将你推了出去，却也因此，将收集起来的草汁，拍入了你的后背，我知道草汁的作用，我知道那畜生会避开你，但我怕失败，怕你真被那畜生吃了，又该怎么办，所以，我划伤了自己的胳膊。
在用木棍刺入了畜生的鼻子，毁了畜生的嗅觉之后，畜生发狂，闻不出草汁，朝你奔过去时，那时候，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使不出一点儿劲儿来了。”
寂玖笙双瞳之中，还残存着对那不知名畜生的恐惧。
“但为了你，我硬是冲了过去，那一刻，我没想过自己的安危，没想过自己要是死了的话，那该怎么办，我想着救你，我想着，如果我不跟那畜生拼命，那你就会被它撕碎。”
那个时候，自身的安危，寂玖笙根本没考虑过。
沈墨江不能被畜生吃了，是他那时候唯一的念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
沈墨江通红的眼睛里，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他哽咽着：“玖哥，对不起，我当时被伤透了心，但后来，录像我都看了，我明白你为了救我，以身犯险，不顾自身安危。”
他都看过了，他看了很多遍了，他全部都知道了。
寂玖笙又将目光投向了薄夜寒。
“利用孔文容，薄天赐，让帝都九大家族联合起来对付你，这只是表象。
为了让你黑化，拥有强大的权势，我不得不的在这场‘逼迫’中，将在江城人心中，拥有定海神针作用一般的寂家公馆送给你，连带着看似千疮百孔，实则内基夯实的寂氏集团也一并送给了你。
当初，你在北山坠崖，是我没有想到的，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出过那间屋子，就是给你留的漏洞，可惜，你转身跳崖了。
后来，我也是第一时间联系了你的助理，将位置，以及要追杀你的人数，隐晦的，尽数告诉给了你的助理。”
薄夜寒面色铁青，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些事，我都发现了。”
寂玖笙舒了一口气，又扭头，看向了傅临渊。
“至于你，你的研究室，仍旧在正常运作，只要一切结束，你仍旧是那个受人爱戴的医生。”
“嗯。”傅临渊应了一声。
当初他从地下室被救出来后，就发现了这一点。
只是...
傅临渊心中咯噔一下。
那个困扰了他的问题被解开后，傅临渊没有开心多长时间，转瞬又被新的问题，所困扰了。
傅临渊心里有些慌了。
他紧拧着眉：“玖笙哥，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为什么要将这些事，一件一件的全都摆出来，摊开来了，说的如此详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铺垫着一件什么大事一样。
先是说了对他们的恩情，然后呢？
傅临渊此话一出，另外的三人，也都抬眸，看向了寂玖笙。
寂玖笙神色仍旧坦然。
“我上面说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这六年以来，我为你们所做过的。
到最后，即便是让你们黑化，也是想方设法，给你们留好了后路，留了余地。
你们一个个的，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爱我，那么这么些年了，你们又为我，做过什么呢？”
他看向四人，倒是也不着急，往后退了两步，斜倚在墙上。
此刻
月光升起，院落内，一盏挂在铁丝上的白炽灯，亮了起来。
寂玖笙的身影，投影在地上，混杂着月光的清冷，多了几分距离感。
寂玖笙的发问。
让四人身子均是一愣。
傅临渊眉宇间，深藏着的愉悦，随着这一声发问，僵在了原地。
他仔细的想，这些年，他到底为寂玖笙做过什么？
可是...
他想不起来呀。
除了沏茶，做饭，他...似乎从没为寂玖笙做过什么。
就连当初控制着仇恨，不去找陈洛梅，不去给寂玖笙添麻烦，可这些...都是分内的事啊，他并不是为了寂玖笙做的，归根结底，寂玖笙也是为了他们，才会跟寂成越扯上关系。
甚至于...
傅临渊的视线，落在了寂玖笙的右手腕上，一道深色的狰狞伤疤，看起来刺目极了。
这道难看的伤疤，也是因为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寂玖笙护着他。
薄夜寒脸色铁青，浑身的森冷之意，让他整个人仿佛冻结了一样。
六年。
一共六年。
他从头开始想。
可想起来的每一件事，都是寂玖笙为他做过的。
寂玖笙以命护送他回帝都，寂玖笙给他在夺权之路上，添砖加瓦...
他给寂玖笙做过什么呢？
他给自己口中所喜欢的人，到底做过些什么呢？
沈墨江张了张嘴。
他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六年了。
他好像只给寂玖笙做过饭，打扫过房间？
不！
沈墨江猛的抬头，他紧紧的盯着寂玖笙：“当初在食人岛，在节目的最后几天，我为你抢夺过食物，在最后的时刻，我也曾想着出去，给你换取活命的机会……”
沈墨江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食人岛上，更多的...是寂玖笙在保护他。
而自己口中的“换取活命”机会，这句话，运用到寂玖笙对自己所做的事上，甚至会更为贴切、准确。
他只是想，而寂玖笙是真的...做了。
而且是在强弩之末下，抱着必死的心，去救他的。
沈墨江的视线，落在寂玖笙的左臂上，当初被那畜生一口咬住，听傅临渊说，那可是...差点咬断了呀。
“嗯。”墙根下，寂玖笙点了点头，也不否认：“算你为我做过的一件事吧。”
寂锦桥抬眸，他忽而轻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哥哥，我曾经，是想为你做一件事的，可惜没有成功，失败了，呵...”
寂锦桥苦笑，绝望，声音轻的夜风吹来，很快便散去了。
“算了吧，失败的东西，提也没什么用了。”
“呵呵...”
寂玖笙讥笑着，直起身子，双手一摊。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口中说着什么爱呀，喜欢呀，结果到头来，细细数来，四个人为我做过的事，加在一起，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寂玖笙声音陡然锐利，讽刺十足。
“你们可笑不可笑！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爱？真是令人作呕！”
四人脸色同时一变。
寂玖笙嗤笑一声，问出口的话，多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诡异。
“你们是真的喜欢我，真的爱我吗？”
“当然。”傅临渊不假思索：“即便这副皮囊不是你的，我也愿意迁就，因为我，真的爱你。”
薄夜寒视线坚定：“当然，我很确定，这世上，没人那么对过我，只有你。”
沈墨江眼神炙热，执拗的盯着他，用力点头：“我只喜欢过你，从很久以前，就非常非常喜欢你了。”
寂锦桥含笑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好，很好。”
寂玖笙愉悦的笑了起来。
下一秒，眼神骤然一变，凛冽的气势，让人心生寒意。
“那你们去死吧！”
阴森，渗人的话，在越发浓重的夜里，让几人打了个冷颤。
看着四人僵硬的表情，寂玖笙嗤笑出声。
“怎么了？不是爱我吗？那就为了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