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嘎嘣……”申鹤坐在往生堂的椅子上,嘴里咀嚼着炒焦了的山楂,注视着正凑到一块的王志纯和白术。
花散里、派蒙和嫣朵拉则和长生在一起聊天,长生说一些行医过程中的趣闻,而派蒙她们则以冒险中的见闻作为回报,什么无留陀、阿扎尔、万种母树一类的大料便往外说,听得长生瞠目吐信子。
“白术,你有没有试过培育这些细菌、真菌?”欣赏了白术培养的菌群后,王志纯问道。
“培育?”白术一愣,然后微微苦笑:“我现在还在研究各种它们分泌物之间相互作用的原理,培育什么的,好像有点太远了。”
“怎么会?在近乎十个月前,你就已经在用青霉菌产生的青霉素辅助治疗那些伤员了,这么久过去,难道没试过培育出能产出更多青霉素的青霉菌吗?”王志纯的语气里充满着深深的疑惑,在他看来,这个时间已经够充裕了。
“额……”白术的嘴角抽了抽,“志纯,有没有可能,我只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大夫,没有你那样旺盛的精力,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况且,对细菌间生克关系的研究并非我的主要研究方向。”
在王志纯明确表达了对白术研究的好奇,以及在很短的时间就表现出了科研素养后,白术和王志纯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哦?那你的主要研究方向是什么?”王志纯颇感好奇。
“……”白术犹豫了一下,“志纯,你对凡人的生老病死之事怎么看?”
“站着看,坐着看,躺着看。”王志纯虚着眼,“生命的诞生和衰亡都是自然规律,还能有什么看法?”
“不,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人可以摆脱生老病死吗?”白术解释了一下,“您是否觉得这是违背了生死轮回?”
“在一个有限但足够长的时间里,人是有可能做到摆脱生老病死的。但将时间拉到足够长的无限尺度上,哪怕是宇宙都是会消亡的。”王志纯一下子就明白白术的主要研究方向了,“白术,你是想研究让人们不再经历生老病死的事物吗?”
白术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只是漏了一点意思,你就洞察了一切。不过看起来你似乎并不反感这种似乎违背自然,有些贪婪的想法?”
“我的母亲曾经在我还小的时候这么教导我:只要不妨碍别人,随便你怎么变态。白术,对于你的这个理念,我的看法亦是如此。”王志纯沉静的声音响起,“人活在世界上,总是有各自的追求。只要不危害社会,危害别人,那么就有追求它的自由。在这种追求中,人类也在不断地进步。”
“你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很伟大的人。”白术慨叹道。
“还用说?”王志纯微微一笑,目光中充满了柔和,“白术,你是怎么追求长生不死的?说来我听听。”
“嗯,无非是寻仙问道,追求古籍里记载的‘不死药’罢了。可惜,一直以来进展不佳。”白术叹了口气,“志纯,你有什么意见吗?听说你和仙众走得很近,并且向他们学习,有没有听过关于‘不死药’的消息?”
“没有啊。”王志纯一摊手,“仙人哪需要什么不死药?仙众本身就是天地间精粹的元素力所化,除了岁月带来的神智磨损,根本不会有寿限之扰,你说在这种前提下,还有必要炼制什么不死药吗?”
“唉~”白术叹口气,虽然他自己在动摇的时候并非没这么想过,但是一个确定的答案从王志纯嘴里说出来,那感觉便截然不同。
“话说回来,你倒也不用丧失斗志。”王志纯安慰道,“在琢磨长生不死之前,或许你得先要思考一下生命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不知生,焉知死?只有明白了对一个人而言,生死是什么,如何界定,才能对症下药,找到维持生的办法。”
“生是什么?”白术琢摸了一下,这个问题看起来是个废话,但细究下去,其实内涵很丰富,甚至决定了长生不死的道路、方向。
“加油啊,白术,你的这个研究,甚至可能在未来成为提瓦特文明进步的基石。”王志纯不遗余力地激励白术,“想一想吧,当以后人们的平均寿命提高到五百年的时候,每个人都能用一百年来学习,届时每个人的知识水平都是现在教令院的贤者的水平。那样的话,人们的知识和技艺的平均水准将会跃升,提瓦特会被建设到什么地步?只要想象一下那副光景,白术,你就会对自己的研究充满自豪,而这种感觉会让你充满斗志。”
“!”白术顺着王志纯描述的光景想象了一下,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无比舒爽,“你说的对,我的研究并不是为了贪生而产生的悖逆轮回之举,而是为了更加美好的人世而奠定的基石。看来下次再有人过来刁难我,便有更充分的理由去回应了。”说到这,白术轻笑一声。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白术,你不妨先参透抗生素的奥秘。相信我,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有很大收获的。无论是关于生命的知识,还是财富,都会源源不断地向你涌来。”王志纯提了个建议,“可以先用凡人的智慧,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行。一步步走下去,总会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的。”
“受教了。”白术点头,王志纯这些话说得很在理。
又唠了一会,王志纯几人便告辞。白术将他们送出一里地,才依依不舍地惜别。
“看起来你和白术是真的挺有共同语言的,”派蒙说道,“居然能聊这么久。”
“白术是个人才。”王志纯慢慢溜达,“他的野心够大,品德也很好,能够做到‘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哼,要是所有追求知识和力量的人都能做到这样,哪里还会有那么多颠倒狗屁的事情?我看白术的品质应该让所有人都好好学习一下。”
“你说的是大贤者那些人吧?”嫣朵拉问道。
“不止,还有【博士】多托雷这种狗东西。”王志纯丝毫不掩饰对博士的憎恶,“那个人对生命没有一点尊重,自私自利,随心所欲,伤天害理。比起这种人,白术简直就是圣人了!”
“能让志纯大人这么厌恶,看来那个多托雷是毫无疑问的罪大恶极之人。”花散里没见过多托雷,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这个人是制造所谓人造神明的幕后黑手,也是王志纯来到稻妻的第一原因。但能让王志纯这么讨厌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