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消散后，司马申鹤的第一个感觉是冷。刺骨的山风穿透单薄的衣服，耳边不再是现代城市的喧嚣，而是此起彼伏的虫鸣与远处隐约的钟声。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龙虎山伏魔殿前的石阶上，怀中抱着昏迷的苏雨晴。但眼前的伏魔殿崭新得不可思议，朱漆未褪，瓦当完整，殿前悬挂的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这绝不是他们刚才所在的破败殿宇。
\"雨晴？\"司马申鹤轻拍她的脸颊，触手滚烫。苏雨晴额头的玄鸟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暗红色的线条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她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却是完全的琥珀色，声音也变得古老而威严：\"龙虎山...乙酉年...\"
司马申鹤的寒毛直竖。这不是苏雨晴，而是完全觉醒的苏姬祭司意识。没等他反应，\"苏雨晴\"已经矫健地翻身而起，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径直朝伏魔殿后的小路奔去。
\"等等！\"司马申鹤急忙追赶，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三个年轻人正从对面走来，中间那个戴圆框眼镜的清瘦男子，赫然是年轻了六十岁的祖父司马徽！
右侧的高个男子腰佩青铜剑，左侧的方脸男人手持罗盘，正是照片上的陈墨白和苏远山。三人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身上沾满泥土和草屑，显然刚从山中考察归来。
司马申鹤本能地躲到树后。苏雨晴——或者说苏姬——却径直走向三人，用古语说了句什么。司马徽脸色骤变，立刻做了个复杂的手势，陈墨白的剑已出鞘三寸。
\"你是谁？\"司马徽的普通话带着浓重口音，\"为何知晓玄鸟密语？\"
苏姬抬起手，展示手腕上的玄鸟纹。月光下，那纹路与司马徽藏在袖中的印记如出一辙。
\"苏家第三十七代守护者。\"她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回声，\"天门将开，血月将至。\"
三个年轻人交换了震惊的眼神。苏远山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苏雨晴的胸口。
\"不可能...\"陈墨白剑锋直指苏雨晴咽喉，\"苏家这一代只有男丁，而且...\"
司马申鹤知道自己必须现身了。他走出阴影，左臂的玄鸟纹在月光下泛着青光。看到这个标记，司马徽如遭雷击，眼镜后的双眼瞪得极大。
\"司马家的...血脉共鸣？\"他颤抖着伸出手，又在即将触碰时缩回，\"你是谁？\"
\"我是...\"司马申鹤突然语塞。告诉祖父自己来自未来？说他们是他的孙子和孙媳？这个念头让他耳根发烫。
苏姬突然开口：\"我们来自海外的守护者分支。听闻龙虎山异象，特来相助。\"
这个解释显然不能完全说服三人，但此刻远处传来的一声爆炸转移了注意力。司马徽脸色大变：\"不好，他们找到地宫入口了！\"
第二章：地宫秘闻
跟着三人狂奔下山时，司马申鹤终于确定他们被传送到了1945年——抗战刚结束的那个秋天。路过的村庄墙上还刷着\"抗战到底\"的标语，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
\"守门人半个月前就进山了。\"司马徽边跑边解释，不时扶一下滑落的眼镜，\"他们在找传说中的'玄鸟地宫'，据说里面藏着开启天门的钥匙。\"
司马申鹤与苏姬交换了一个眼神。在他们所处的时代，这段历史已被尘封，只知道祖父三人在龙虎山有过重大发现，却不知详情。
地宫入口藏在瀑布后的山洞里。还未靠近，司马申鹤就感到左臂纹身灼痛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某种金属氧化的刺鼻气味。洞口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每人额头上都有个焦黑的玄鸟状烙印。
\"量子灼痕...\"司马申鹤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个术语在1945年还不存在。
但司马徽似乎听懂了：\"你也见过那种光器？守门人不知从哪弄来的，能发出灼伤魂魄的青光。\"
地宫内错综复杂，壁上刻满玄鸟纹路。陈墨白点燃火把，火光映照出甬道尽头一扇巨大的青铜门——比司马申鹤在未来见过的要小许多，但门缝中渗出的黑雾如出一辙。
\"就是这里。\"苏远山调整罗盘，\"按照《玄鸟谱》记载，门后就是...\"
苏姬突然推开众人，径直走到门前。她双手按在青铜门板上，口中念诵着古老咒语。门上的纹路次第亮起，形成九只玄鸟衔尾而环的图案。
\"她在干什么？\"陈墨白警惕地按住剑柄。
司马徽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九钥共鸣...原来如此！不需要集齐器物，只要九族守护者的血脉齐聚...\"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甬道另一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日语喊叫声——司马申鹤这才惊觉，1945年的龙虎山还在日军控制下！
\"是日本人的考察队！\"苏远山熄灭火把，\"他们和守门人勾结了！\"
黑暗中，司马申鹤感到苏雨晴抓住他的手。她的体温忽高忽低，声音也在本音与苏姬的回响间切换：\"申鹤...我看到了...他们中有一个叛徒...\"
\"谁？\"
回答他的是一阵机枪扫射。子弹打在青铜门上，溅起一串火花。司马徽拉着众人躲到石柱后，陈墨白则甩出三枚铜钱镖，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不行，对方人太多！\"苏远山从包袱里掏出个陶罐，\"我用雷火弹断后，你们先...\"
司马申鹤突然发现祖父的目光闪烁不定，时不时瞟向苏远山手中的陶罐。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叛徒是...
苏姬猛地推开苏远山。陶罐落地炸开，却是喷出黑色烟雾而非火焰。烟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小虫影，发出刺耳的嗡鸣。
\"蛊虫！\"陈墨白挥剑斩落一片，\"苏远山，你！\"
\"抱歉了，老友。\"苏远山退到日军队伍中，手中多了把古怪的手枪，\"新纪元许诺的永生，你们给不了。\"
司马申鹤如遭雷击。原来早在1945年，苏家就有人背叛了！难怪未来的守门人对苏雨晴如此了解...
第三章：血月封印
混战中，青铜门上的玄鸟图案越来越亮。司马申鹤看到苏姬站在门前，双手各按着一只玄鸟眼睛，口中念诵的咒语引发阵阵回声。
\"她在强行开启天门！\"叛变的苏远山大喊，\"阻止她！\"
日军士兵举枪瞄准，司马申鹤不假思索地扑向苏姬。子弹擦过肩膀的灼痛让他闷哼一声，但成功将她护在身下。
\"你干什么？\"苏姬——或者说暂时占据上风的苏姬意识——厉声质问，\"这是封印的最佳时机！\"
\"用不着开启也能封印！\"司马申鹤咬牙道。来自未来的知识突然清晰起来，他想起祖父笔记中提到的\"镜像原理\"。
他转向司马徽：\"祖父...不，司马先生！天门不是通道，是面镜子！我们不需要进去，只需要让它照见...\"
司马徽的眼镜反射着玄鸟纹的光芒，表情从困惑逐渐变为震惊再到恍然大悟。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面青铜镜，正是未来那面记忆镜的原型！
\"陈兄！血祭逆转！\"
陈墨白闻言，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掌，将血涂在剑身上。青铜剑顿时青光大盛，剑身浮现出与门上对应的九鸟纹路。
苏远山见势不妙，举枪射击。司马徽侧身闪避，眼镜被击碎，右颊留下一道血痕。但他手中的青铜镜已对准门缝中渗出的黑雾，反射出一道金光。
\"申鹤，现在！\"
尽管不确定祖父为何突然直呼其名，司马申鹤还是本能地将左臂玄鸟纹按在青铜门上。苏姬也同时出手，两人的印记与门上的图案完美重合。
天崩地裂般的震动中，司马申鹤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黑雾在镜光中凝固，显露出无数细小的晶体结构；青铜门变成透明的\"镜子\"，映照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一个巨大的、半鸟半龙的怪物——饕餮的本体！
\"照见本心...\"司马徽念诵着，将青铜镜猛地拍在门上。
镜面与门接触的瞬间，强光吞没了一切。司马申鹤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长，仿佛穿过一条由记忆构成的隧道。他看见1945年的司马徽三人将部分记忆封入青铜镜；看见父母在雨夜将更多记忆注入他体内；看见未来的自己和苏雨晴在祭坛上的诀别...
当视力恢复时，地宫内只剩下他们五人。青铜门恢复如初，日军和苏远山不知所踪，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抹除。
\"结...结束了？\"陈墨白拄着剑喘息。
司马徽拾起地上完好无损的青铜镜，镜面却多了几道裂纹：\"不，只是暂缓。真正的封印需要...\"
他看向司马申鹤和苏雨晴，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需要未来的钥匙。\"
为避免日军搜山，五人躲进一处隐蔽的山洞。篝火旁，陈墨白为司马申鹤包扎肩伤，手法娴熟得令人惊讶。
\"陈大哥是医学世家？\"司马申鹤试探地问。
\"家父是军医。\"陈墨白简短回答，眼神却充满探究，\"你的伤口...愈合速度不正常。\"
司马徽正在检查苏雨晴的状况。她已经恢复意识，但时而清醒时而恍惚，额头的玄鸟纹比之前淡了许多。
\"你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吗？\"司马徽突然低声问，手指轻触苏雨晴手腕上的表——一块明显超越1945年科技水平的潜水表。
司马申鹤知道无法隐瞒，简略解释了未来发生的事，包括天门重启、饕餮苏醒和他们被传送到过去的经过。只是隐去了自己与司马徽的血缘关系。
\"所以苏远山真的...\"陈墨白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不仅是苏远山。\"司马徽苦笑，\"看来守护者家族中，一直有叛徒存在。\"
苏雨晴突然开口，声音虚弱但已恢复本音：\"青铜镜...是记忆容器。我们时代的张景琛...想用它提取封印坐标...\"
司马徽若有所思地摸着镜面裂纹：\"这些裂痕...是因为部分记忆已经流失。如果完整的镜子里封存着全部记忆密码...\"
\"那么破碎的镜子就只保留了部分信息。\"司马申鹤接上思路，\"这就是为什么张景琛需要收集所有碎片！\"
夜深了，陈墨白负责守夜。司马徽在洞口布置某种符咒，司马申鹤则照顾着再次昏睡的苏雨晴。她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与什么抗争。
\"她体内有两个意识。\"司马徽不知何时回到篝火旁，\"一个是苏家血脉，另一个...更古老。\"
司马申鹤轻轻抚平苏雨晴紧皱的眉头：\"苏姬祭司。三千年前封印饕餮的人。\"
\"不完全是。\"司马徽的眼镜反射着火光，\"根据《玄鸟谱》记载，苏姬既是封印者，也是第一个被感染者。她将饕餮的一部分封入自己体内...\"
这个真相如同冷水浇在司马申鹤头上。难怪苏雨晴的玄鸟纹是暗红色，难怪她能部分控制饕餮的力量...
\"有解救的办法吗？\"
司马徽沉默良久：\"或许有。但需要完全纯净的司马血脉作为媒介，而这样的血脉在战乱中几乎...\"
他突然顿住，震惊地看向司马申鹤：\"等等，你的玄鸟纹能引发共鸣...你难道是...\"
一阵急促的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陈墨白冲进山洞：\"日军搜山队接近了！还有...有什么东西在天上！\"
众人冲出山洞，只见夜空中血色月晕笼罩下，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云层间游动。那轮廓半鸟半龙，与青铜门映出的饕餮本体一模一样。
\"它感应到了时空扰动。\"司马徽脸色惨白，\"饕餮在寻找你们这两个'异常点'！\"
黎明前的山林弥漫着雾气。五人匆忙收拾行装，准备转移至更隐蔽的地点。
\"去天师府。\"司马徽决定道，\"那里的阵法能暂时屏蔽异界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