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可这几日一有闲暇，哈利便窝在公共休息室里研究金蛋。
他趴在桌上，对着桌上的金蛋发呆，像在与一只不开口的巨怪相互较劲。
“所以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东西要告诉我们什么？”他终于受不了了，猛地直起腰，抱怨道，“总不能真的等到比赛当天吧？”
“如果你有那份耐心，”德拉科翻着一本《历届三强争霸赛回顾》，不咸不淡地说道，“那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有吗？哈利？”
“我宁愿去问八眼巨蛛。”哈利嘟囔着。
“它们只会把你当成食物。”阿曼塔淡淡补充。
哈利缩了缩脖子，转移话题：“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魔法生物障碍赛？比如被困在一座有几十只吸血鵺的森林里？”
德拉科挑眉：“那你大概五分钟就会变成木乃伊。”
“我觉得，”哈利振振有词地继续，“要不然就是水下迷宫，或者火山熔岩滑梯——你们想啊，滑着下去，途中还得抓飞舞的康沃尔郡小精灵，多酷啊！”
“你是看多了《巫师滑板》？”德拉科的语气像在看傻子，“再酷也不能违反安全原则。”
阿曼塔倒是难得安静，只是支着下巴，听着他们一个比一个离谱的猜测，唇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知道答案，可她不能说。
于是，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接口：“或许……是谜语类的考验？上一场是体力与技巧，那下一场可能考验思维。”
“我宁愿和龙打第二回合。”哈利立刻拒绝，“比起解谜，我更擅长挥魔杖打架。”
“那你的人生也太可悲了。”德拉科哼道。
三人又吵了一会儿，直到时针指向八点半。
“时间到了。”阿曼塔起身，抖了抖披风上的褶皱，目光转向火炉上的时钟。
德拉科也站了起来，像是早已习惯。
“今天有大脑封闭术课。”他提醒哈利。
哈利“啊——”地一声哀嚎，“我宁愿再去和金蛋对视半小时。”
＊
地窖尽头的魔药办公室，灯光幽暗。
斯内普站在办公桌后，黑袍垂地，双臂交叉在胸前，神情阴沉。
“三位。”他声音低哑，“你们已经从初级大脑封闭术，迈入了中级大脑封闭术的范畴。”
哈利一脸生无可恋。
“意味着你们将不只是简单地阻挡入侵。”斯内普缓缓走近，黑袍在地板上划出沙沙声，“而是——在被入侵的同时，维持清醒意识，并设下‘假象’，诱导敌人读取错误记忆。”
“听起来……比和龙战斗还要复杂。”哈利嘟哝，被斯内普一记冷眼噎了回去。
训练开始。
斯内普手一挥，魔咒刹那间扑向哈利——
“摄神取念。”
几秒钟后，哈利立刻抱头蹲下：“不不不我没偷吃厨房的烤鸡——我只拿了一块！还有蛋糕！还有——”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不想承认认识他。
阿曼塔轻轻皱眉。
她目睹哈利的双眼一阵呆滞，面部神经不受控制地抽搐，显然思绪被完全入侵。
“哈利，你的防御力甚至不如邓布利多办公桌上的小精灵。”斯内普毫不客气地冷声道。
接下来轮到德拉科。
他站得笔挺，强行屏气凝神——
“摄神取念。”
几秒钟后，斯内普慢条斯理地道：“……她笑的时候，你这是……在心跳加速？”
德拉科脸色“刷”地一下变成了惨白色。
哈利笑得快从椅子上翻下来。
最后轮到阿曼塔。
“准备。”斯内普冷声道。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屏蔽杂念。
魔咒袭来，意识一瞬间像被撕裂，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
黑湖深处闪烁的蓝色人鱼眼睛，尤利乌斯在图书馆故弄玄虚的那些话语，以及……某人将她肩头发丝拂开的动作。
但下一刻，她稳住了。
斯内普停手，沉默了几秒，低声道：“表现尚可。记得去把‘杂念’都处理干净。”
德拉科的眼神顿时黏在她脸上。
哈利问：“她看到什么？”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斯内普淡漠道，“现在，你们回去——每天练习至少十五分钟中级大脑封闭术。下堂课前，我希望能看到点进展。”
三人如获大赦地逃离教室。
阿曼塔走在最前方，神情自若，步伐沉稳。
德拉科的目光则是落在她身旁，像是准备追问点什么。
＊
德拉科原本没有打算理会阿斯托利亚。
但那天清晨，在走廊拐角碰见她时，那少女捧着一本咒语书，笑意盈盈地站在光下，语气却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昨天路过图书馆西侧时，好像看到阿曼塔姐姐……和尤利乌斯学长谈得挺久呢。”
她说完，歪着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眨了眨眼：
“可惜德拉科哥哥那时候不在，不然应该能听见很多有趣的内容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语气温软。
可那句“德拉科哥哥不在”，却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德拉科心底最敏感的那块地方。
他没有回应，只是唇线绷紧，转身离开，脚步却比往日更急更重。
＊
阿曼塔在图书馆归还书籍时，被人从书架缝隙里叫住。
“你打算一直不告诉我？”
她转头，德拉科站在角落，脸色很冷。
光线从书架缝隙落下，把他眉眼间的阴影勾得分外深刻。
阿曼塔眨了眨眼，语气平稳：“什么？”
“你和尤利乌斯见面。”德拉科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像压着火。
“我有隐瞒吗？”阿曼塔声音依旧冷静，“他那天约我去图书馆聊比赛的一些事情，我去了，说了几句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德拉科低低地重复一遍，“但你没告诉我这件事。”
“我不需要就每一次见谁、说了什么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你。”她目光平静，话语冷静得几乎有些锋利。
“可他约你单独见面。”德拉科语调压得低极了，“你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我们对他明明警觉……你怎么还能——”
“我警觉，不代表我会逃避。”阿曼塔截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躲起来就自认为安全的那种人。”
空气里一阵沉默。
德拉科死死盯着她，半晌，轻声道：“那你信任他？”
阿曼塔看着他，片刻没有回答。
就在气氛即将彻底崩裂时——
一个声音从走廊尽头悠悠传来，优雅又刺耳。
“看来我打扰了。”
尤利乌斯·霍夫曼不知何时已站在图书馆入口，黑发整齐，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他步伐从容地走近，眼神在两人之间轻轻一转。
“我原本只是想把上次借走的笔记还给阿曼塔小姐。”
他抬了抬手中那本古代咒语记录，“没想到……你们在谈我？”
阿曼塔眉头一动，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发现话语被某种情绪扯住了喉咙。
尤利乌斯却像没有察觉，只是低低笑了一声，语气温柔得过头：
“如果马尔福先生介意，我以后会更注意时间与场合。毕竟……图书馆西侧那么偏僻，也确实容易让人多想。”
德拉科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最好别再接近她。”他的声音有些尖锐，“我不信你——也不信你靠近任何人没有目的。”
“那太遗憾了。”尤利乌斯轻轻叹气，眼中却波澜不惊，“可惜这世界并不是靠信任就能决定谁接近谁。”
他转头望向阿曼塔，目光缱绻得带了点恶意的暧昧：
“但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那天的谈话——那种知性而锋锐的对话，可比大部分霍格沃茨学生的闲聊……有趣多了。”
阿曼塔指尖一紧，却强行忍下所有辩解的冲动，只是道：
“你说够了吗？”
尤利乌斯摊手：“好吧，看来我确实该退场了。”
他微微欠身，目光最后划过德拉科——眼底多了点挑衅般的意味。
“祝你们，沟通顺利。”
他离开了，步伐轻巧如影。
图书馆的沉默重归，只剩下德拉科和阿曼塔对峙着站着。
她微微垂眼，低声道：“我没做错什么。”
德拉科冷冷看着她，薄唇抿得紧紧的。
“我知道。”他终于说，语气淡得几乎无情，“但我不高兴。”
他转身离去，步伐比来时还快，像是不愿让她看到眼里的情绪翻涌。
阿曼塔站在原地，片刻未动。
光线斜斜照下，她的影子在书架之间拉得很长。
失望不是因为被怀疑——
而是因为，有些人连一句信任，都不肯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