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援朝的心情，本来是很沉重的。
但看到江天歌炸毛的反应，他却有些哭笑不得。
或许是父女天性吧，虽然他们父女之间的相处并不多，但他似乎却能知道天歌的性格和反应。
想要等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之后，再和天歌谈，就是想到她会问当年的事，想到他不能准确地回答她后，她会生气炸毛。
“你还笑？”
江天歌瞪着江援朝，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孩子丢了还笑得出来？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人？
要气死她了！
江援朝被吼得一愣，他笑了？
看到江天歌瞪大的双眼，江援朝聪明地没有辩驳，他态度很好地低着头，语调讨好地安抚说，“天歌，我不笑，你别生气。”
见江天歌的表情还是气呼呼的，江援朝就斟酌着解释说说：“天歌，你是在苍南出生的。”
“你出生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妈妈的情况也不怎么好。……当时，我们是请了一个亲戚照顾你。”
“让你被人调换了，的确是我的疏忽。”
“我已经请人去调查了，等调查清楚之后，我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可以吗？”
看到江援朝眼中闪过的黯然，江天歌撇撇嘴，她烦躁地说：“行了行了，你去查。没查清楚前，不许来找我！”
说完，江天歌就鼓着嘴，转身走人。
她出生的时候，是1968年，正是那个特殊阶段的开始。
江援朝说的“发生了很多事”，估计就是和这个相关的。
或许当年江援朝他们，有着不少的身不由己。但是，不管有多身不由己，把孩子生下来，就要负责。
作为父母，自己亲生的孩子丢了却都不知道，而且还是丢了十几年，都不知道！
现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让她原谅他们？
想什么呢？
抱着枕头做梦吧。
……
“看路。”陆正西伸手拉住江天歌，不让她撞上前面的柱子。
看到江天歌脸上气冲冲的，陆正西眉头皱了皱，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江天歌反手拽着陆正西的手臂，她声音强调地说：“陆正西！我跟你说，你以后一定要当一个靠谱的人！”
陆正西：“……我尽量。”
江天歌就瞪大的眼睛看他，“什么叫尽量？是必须！一定！”
“孩子要么不生，要生，就一定要做好准备，确定自己有能力照顾好她。生了孩子就一定要对她好，不能让她受委屈！”
陆正西没想到江天歌突然要和他说生孩子的事情，他愣了片刻后，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我……我们……你还小，我们……可以不用急。”
江天歌也愣了愣，反应过来陆正西的话后，她咬着腮帮子，“陆正西！你想什么呢！”
让我生孩子？生你个大头鬼！
陆正西：“……”
不过，相比于陆正西，还是江援朝更气人。江天歌就继续吐槽道：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资料上的父母，不是亲生的吗？我是被他们恶意调换的。”
“我那不靠谱的亲爹，在替别人养了十八年女儿，当了十八年冤大头之后，才终于发现自己当冤大头的事了。”
“你知道他有多不靠谱吗？问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嬉皮笑脸的，气得我都想揍他一顿！”
陆正西记得，在她去军分部宣讲汉字输入法，他送她回雪花胡同的车上，她说过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的。
陆正西的眉心蹙了蹙，“找到你亲生父亲了？”
江天歌冷哼一声，“找到还不如没找到呢。这么不靠谱的人，别想我认他。”
听到她的话，陆正西顿了顿，他斟酌着说道：“或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没有误会。他就是不靠谱。”江天歌磨着牙，双眼冒着火，要是江援朝在面前，可能都要把他瞪出一个洞来。
“你父亲……”
“陆正西！你什么意思？你和谁一伙的？你要记清楚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对象！不是他的！”
陆正西：“……”
“你说，当父母的把孩子弄丢了，害得她从小受苦受累，受尽欺负，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每天都被打被骂，还要被逼着嫁给大二十几岁的老男人，这样的父母，能原谅吗？”
这些虽然是发生在她梦里的那个前世里，这辈子她没有经历过。但说着，江天歌却有种她切身体会过的真实感。
一瞬间，心酸、害怕、无助、绝望的情绪，将她包裹着，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起来。
听到她的话，陆正西错愕了片刻后，神情瞬间转冷。
见到江天歌泛红的眼眶，陆正西感觉到自己的心底抽疼了一下。
他弯下身，动作轻柔地抹去江天歌眼尾的湿润，声音轻轻地哄道：“好，好，听你的，你说不认，就不认。”
“他不靠谱，我们就不理他，我们以后都不理他。”
江天歌不想让陆正西看到自己哭，她将头埋在陆正西胸前，声音闷闷的，“对，不理他！他真的太让人生气了，我想揍他一顿。”
陆正西温声说：“嗯，我们揍他一顿，不用你动手，我帮你……”
……
因为提到当年的事情，江天歌走后，江援朝神情有些怔怔的，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把心中的思绪压下。
江援朝沉着脸往回走，却不想，走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了陆正西。
陆正西的怀里，正抱着一个人。
陆正西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温柔的神情。他动作轻柔地安抚着怀里的人。
江援朝意外了片刻后，就挑了挑眉。
前段时间，陆老爷子到家里来，还和家里的老爷子抱怨，说陆正西年纪不小了，别人孩子都打酱油了，他却连个对象都没有。
想来，以后，陆老爷子应该不用再抱怨了。
江援朝展了展眉，心里郁着的情绪也顺畅了几分。
陆正西今年二十五岁，的确是到了处对象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当年，他是二十岁结的婚，二十二岁有了天歌。
想到女儿，江援朝不由得想到以后女儿出嫁的情形。
他又敛了敛神情。
好在，天歌现在年纪还小着。
天歌也说了，她现在要专心学习，不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