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黑暗,小幸就清晰地意识到,这又是梦。
和昨天一样,眼前的画面熟悉又陌生,仿佛是被尘封的记忆,正强行冲破枷锁。
当画面出现时,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一片空旷的白色空地,和昨天实验室的氛围如出一辙。
与上次不同的是,空地上没有忙碌的研究人员,只有一个全身覆盖着银白色装甲的人形站在不远处。
那是...?
小幸想要弄清楚状况,却突然僵住了。
因为她自己不知何时,竟然也被一套漆黑如墨的装甲包裹,甚至就连双手、双脚,竟然都变成了锋利的剑刃。
这是...我?
小幸想呐喊,想挣脱,可梦中的自己却完全不受控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做出违背意愿的动作。
这时,对面的白色装甲人形终于开口了,一种掌控一切的轻松:“攻过来吧,无论从任何角度。”
话音刚落,‘自己’的身体动了。
速度快得惊人,黑色的身影在白色空地上划出一道残影,手中的剑刃直刺白色装甲人形的面门,看样子完全没有留手。
可就在剑刃即将触碰到白色装甲的瞬间,一股无形的作用力突然爆发,像一堵坚硬的墙壁,狠狠撞在自己身上。
“砰”的一声闷响,‘自己’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击飞出去,重重摔在白色的地面上。
白色装甲人形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倒下的‘自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说到底,你的‘心意’也只有这种程度...”
那是什么意思...?
“——!”
小幸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但有了昨天的经验,她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而是紧紧攥着被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环顾周围,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几缕微光。
身旁结衣的小脑袋轻轻靠在枕头上,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依旧睡得安稳。
原本无数个疑问在她的脑内盘旋,让她感到一阵混乱与迷茫。
但看到结衣的瞬间,她还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的自己是安全的。
抱着这份复杂的心情,小幸轻轻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尽量不发出声音吵醒结衣。
她沿着楼梯慢慢走到一楼,一如昨天般温馨的场景便映入眼帘。
桐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查看着面前的虚拟屏幕;
亚丝娜则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粥的清香。
听到脚步声,桐人抬起头,看到来者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容:“小幸起得很早呢,原本以为你昨天训练了一天,今天少说也要多睡一会儿。”
亚丝娜也透过厨房的橱窗探出头:“是不是肚子饿了,早饭马上准备好了。”
眼前的画面...
父亲大人温和的笑容、母亲大人忙碌的身影、以及空气中的食物香气,都与梦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份温暖是这样真实。
仿佛梦境中所发生的才是幻觉。
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轻轻对两人回应:“好的,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吃完早饭,四人便沿着熟悉的小路来到湖泊附近的草地。
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确实是钓鱼的好天气。
桐人原本已经打算取出了鱼竿,带着两小只去钓鱼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下一步,身边的小幸就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眼神坚定地看向桐人:“师傅大人,请继续教导我剑术!”
他是真的麻了。
在家里的时候,小幸还甜甜地叫自己父亲,怎么一到户外,就立刻切换成师傅模式?
就那么对剑术感兴趣吗?
桐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亚丝娜,果然看到她正捂着嘴偷笑,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小幸你听我说。”桐人清了清嗓子,试图晓之以理:“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如果每天都高强度训练,不仅没办法把剑术融会贯通,反而可能因为过度劳累而伤到自己,你也不想最后得不偿失吧?”
小幸的眉头轻轻皱起,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当然知道师傅说的有道理,可一闭上眼睛,梦中那个全身银白色装甲的身影就会浮现。
如果梦里的画面真是自己的记忆,那就意味着她有必须要打败的敌人,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现在的她太弱小了,只有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变强,才能在未来面对那个敌人时,不至于像梦中那样不堪一击。
这份藏在心底的焦虑,让她没办法安心放松。
看着小幸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样子,桐人终究还是软了心。
他无奈地扶了扶额,叹了口气:“真是怕了你了,原本还想带你和结衣一起钓鱼放松,既然你坚持,那今天就继续训练好了!”
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到时候劳累过度可不要哭鼻子。”
话音刚落,小幸眼中的为难瞬间被欣喜取代,原本紧绷的嘴角也微微上扬:“谢谢师傅大人!”
“某人刚才还说‘欲速则不达’,怎么现在又改口了?”亚丝娜凑了过来,故意调侃道:“难道是不好意思拒绝,所以才特别转变的计划?”
桐人连忙转身背对着众人,含糊地辩解:“...那怎么可能?”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发现身后的小幸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师傅大人这与平时不同的样子,反而有些可爱。
亚丝娜悄悄拉了拉小幸的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别看你父亲现在这副嘴硬的样子,只要是小幸认真拜托他的事情,不管多麻烦,他最后大概都会改口答应的。”
小幸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一直被这样温柔对待着。
“这件事知道就好啦。”亚丝娜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幸的嘴唇,眼神里带着笑意:“可不能说出来,不然父亲大人的‘威严’可就全没了。”
小幸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在她眼里,父亲大人一直是个温柔又耐心的人,会认真教自己练剑,也会在自己做对动作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至于威严?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