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却是一只完好无损，另一只立时湮灭成灰烬。
这俩唯一的区别就是左边那只虫兽在赤焰草茎被墨色侵染的瞬间，便猛地松口后退，翅膀扑棱着飞离了半尺；而右边那只慢了半息，吸食了一点被污染的汁液。
“此不足为凭，假若这里面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幻象呢？”
朗桦出声道：“弟子觉得应该从幻境的成因分析，其成因大概其能分为两大类，一为自然形成，一为人兽制造。”
温柒几人听着朗桦的论述，也同时回想他们了解过的相关内容。
其中自然原因形成的幻境，多源于该地域灵气的异常流转。
譬如那些深山大泽之中，若某处地脉郁结万年不散，再遇上特殊的气候，像常年不散的浓雾、或是昼夜温差极大的山谷，灵气便会与水汽、光影纠缠，织成虚幻之景。
但这类幻境有个根本的局限 —— 它所呈现的内容，必然脱胎于周遭真实存在的事物。就像三不管地界中的黑风谷，那里的幻境永远是漫山遍野的黑石与呼啸的狂风，只因谷中本就只有这些；若突然出现一片桃花林，反倒不合常理了。
“而且自然幻境的能量极不稳定，” 朗桦的指尖在空中虚划，似在勾勒灵气流动的轨迹，“它会随着灵气的变化而变化。可能只是一阵风吹动此地的灵气，幻境就会变得模糊，甚至出现重影与断裂。
方才铜镜中的画面，从虫兽吸食灵植到污染扩散，虽有风动，但每一个瞬间都连贯流畅，毫无滞涩，这绝非自然幻境能轻易做到的。”
“人兽制造，又可分为某些有特殊激发的兽制造，和人为制造了，铜镜中的区域太大，弟子不认为灵兽能弄出这么大范围的幻境，至少得是神兽级别的。且无尽狱即便是原属崇吾大陆，也没有神兽栖身。”
单从镜中影像看，镜中外没有某小区域出现异常的能量波动，唯一一场的能量波动就是那笼罩全部区域的黑气，也就是说，若镜中的影像存在幻境，那么这个幻境也得是影像显示所有区域，而不是影像中的某一块区域，想要弄出这么大范围的幻境可不容易。
温柒听到这儿，想到罘堕，心道，师兄崇吾大陆说不定真有神兽，毕竟她从太初大陆都搞到了一只，说不定崇吾大陆某个角落、秘境里就有神兽呢……
“再看人为的，人为制造的幻境多依赖符咒、阵法或法器，或者因怨气太大，死后形成强大的鬼物制造的。而无论是符咒、阵法还是法器所化，都离不开‘灵力操控’这一核心。”“布阵者需以自身灵力为引，或是消耗灵石等媒介，才能维持幻境的存在。可即便技艺再高深，人为幻境也难免露出破绽。”
“在人为幻境中，所有的‘活物’其实都是灵力或者说能量的具象化，它们的行为模式往往遵循着固定的轨迹，甚至会出现几个活物路线完全重复。
比如阵法中虚构的飞鸟，只会沿着预设的路线盘旋，绝不会突然改变方向；就算是模仿修士的虚影，其言行举止也不过是重复着布阵者输入的片段，略显生硬。
可方才铜镜里的各虫兽鸟兽数量成千上万，且它们的反应充满了随机性，没有一个重复的。”
“我觉得师兄说的有道理。”孙士宁道，“弟子方才见，那株赤焰兰花扎根的石缝间，生着几簇青绿色的苔藓。 灵植未被污染时，苔藓叶片上凝着三粒晨露，折射着日光泛出七彩光晕；待赤焰兰花茎秆泛灰的瞬间，最靠近根部的那簇苔藓，叶片竟肉眼可见地蜷缩了半分，三粒露珠里有一粒应声滚落，砸在石面上洇出极小的湿痕。”
太过细节了……
“弟子还见石缝深处藏着一只半透明的土蝼，它本在啃食赤焰兰掉落的枯叶，听见右边虫兽抽搐的声响，竟猛地缩成一团，八条细腿紧紧扒住岩石，这姿态维持了足足三息才敢缓缓舒展。”
他抬眼道，“幻境中的生物反应多是程式化的，可这土蝼的惊惧有明显的递进 —— 从最初的警觉，到受惊后的僵滞，再到试探性的松缓，与真实环境中弱小生物的本能完全吻合。这般层次分明的应激，绝非一般幻术能凭空捏造。”
温柒陈菁等人也点头称是，“若镜中世界真为幻境这般灵动的细节，庞大的幻物数量、面积，且要维持万千年之久，所需能量恐怕挖空太初大陆半数灵石矿脉都不够。
且布阵者必是一方大能，虽然无尽狱最中心的位置是由一位大能的洞府演化而来，但大能已把洞府制成秘境，没必要再在秘境外在设置一个幻境。”
刘峰主捋着胡须点头道：“其实从幻境的成因分析某处是否是幻象，主要看以下几点。
其一，能量流动的断层性。其二是细节关联的生硬感，其三是互动反馈的局限性
这些破绽的根源，在于幻境本质是 “对真实的模仿” 而非 “真实本身”。它可以复制形、色、声，却复制不了万物运行的深层逻辑。天地万物的因果脉络，从来都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里。
可一旦坠入幻境，尤其是人为制造的幻境，你们五感便会被蒙蔽的可能，你以为摸到的是温润的玉石，或许只是冰冷的岩石；你听见的林间鸟语，可能是阵法模拟的虚声；就连鼻尖萦绕的草木清气，都可能是灵力幻化的假象。
届时分别这些细节就会更加困难，切记你们进无尽狱后，遇到一切灵植或妖兽都不要贸然去采挖或捕捉，一定要先甄别自己是否身处幻境中。不要单凭眼睛去看，要调动所有的感官去感受，五感合一。”
“是，弟子受教。”温柒几人齐声道。
“说回到这里面的灵植是否有毒的问题，你们的观点是什么？”
温柒出声道：“弟子虽然不清楚那些黑色的毒气是什么，但细观林中虫鸟兽的反应，倒能窥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