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去接果果的路上，满脑子都是卫敏楚楚可人的模样。
小敏长大了，但还是他的小妹妹，他对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可是小敏来这所学校食堂打工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每天看着他。
这丫头真是认死理，他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家庭！
想起小敏妹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明心口隐隐的疼。
两人虽说年龄差有六岁，但是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如果那会儿母亲答应卫叔叔上门求亲，说不定小敏现在就是他的妻子。
顾明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追尾前面一辆车，他为自己可怕的想法感到震惊。
不！他爱的人是王锦鲤！
虽然两人之间的爱情已经被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磨平了，但是当初他们爱得轰轰烈烈。
这些年王锦鲤变了，她不如从前那般可爱，她每天阴沉着一张脸。
一张姣好的面容整天写满了疲惫，像一张隐晦不明的屋子，有时候顾明真不想进去多看一眼。
可是这些年他何尝没变？
当初他是以出色的成绩考进他们那所学校，成为三尺讲台上的一名人民教师。
他也想着有一番作为，没想到学校是一个小社会，到处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像他这样的草根凤凰男，一直没有出头之日。
他不会拍马屁，准确地说，他不愿意拍马屁，舔臭脚。
时间磨平了他心中的豪情壮志，他开始自暴自弃，沉沦在游戏中，在股市里面想要一夜暴富。
他一直想让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但是怎么做，似乎都距离这个梦想很遥远。
王锦鲤虽然外表柔弱，看起来需要人保护。实则她是一个女强人，内心很有主见，而且吃苦耐劳。
这一点，顾明承认，他不如她！
王锦鲤对自己很苛刻，甚至已经到达抠门的地步。
但是她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一直都想给果果最好的一切。
顾明知道王锦鲤不是在和别人攀比，更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她心里一直有一块空缺的地方，那里面住着一个小小的王锦鲤。
当年计划生育严打的时候，她的父母冒着风险生下二胎。
父母疼老二，这是从古到今的铁律，父母一切好的都是先给她弟弟王锦俞。
小的时候为了获得父母的关注和认可，王锦鲤总是扮演大人心中的乖孩子。
他弟王锦俞哭着闹着要买一双耐克鞋，她妈一咬牙就给他买了。
王锦俞在他姐面前臭显摆的时候，王锦鲤总是会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批评他：“你真是败家子，你一双耐克鞋都够我一年买鞋的钱了！咱爸妈赚钱不容易，你以后别这么糟蹋家里的钱。”
王锦俞那小子却吐着舌头，一脸不以为然：“气死你！气死你！”
“我才不气！我才不气！穿耐克能当窜天猴儿不成？”
嘴上虽然这么说，王锦鲤心里却酸得很。班上穿耐克鞋的人已经很多了，而她脚上穿得都是一些杂牌子鞋！
自从她有了果果，心里就在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会生二胎。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碗水端平！
顾明知道，她看见女儿就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王锦鲤越努力让果果吃得好，穿得好，用得好，顾明就越发感觉这样的日子让他喘不过气！
王锦鲤说他胸无大志，说隔壁邻居家的丈夫原本是银行里头的小职员，现在已经混到了副行长。
当她得知和顾明同年进入学校的陈翔已经是系办公室主任时，她的眼神分明是在嘲笑他。
顾明解释，陈翔是娶了官员家的千金，岳父是局长，有社会地位。
王锦鲤却觉得顾明在讽刺她爸爸不是局长，为了这件事情两人吵了一架。
生活的鸡毛蒜皮让他越来越不喜欢解释，两人之间一度成为貌合神离的夫妻。
直到最近两人才重修于好。
偏偏这个时候卫敏的出现，让顾明心头方寸大乱。
小敏长大了，小的时候长得像个黄豆芽，现在出落得丰腴柔美。
她看自己的眼神，让他很受不了。
他能分清，这并不是欲念，而是被人喜欢的一种满足感。
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小敏满眼睛都是自己。
当初王锦鲤看他时，眼神也是这般炙热。
时间可以毁灭一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锦鲤满眼睛都是果果和赚钱。
他已经记不清她深情款款看自己的眼神是怎样的！
接到果果后，顾明去学校食堂接到卫敏，他答应今晚要请她吃饭。
他在路上给母亲点了一份外卖，和母亲说晚点回家，并没有告诉她卫敏在自己学校上班的事情。
三个人去必胜客吃了一顿饭，卫敏全程表现得很热情。
“果果长得真漂亮，像我的明哥哥！”
果果一双大眼睛忽闪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带着警惕：“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妈妈！阿姨，你眼神不太好！”
卫敏顿时哑然，缓过神来继续笑得一脸巴结，“果果，今天阿姨请客，果果随便点！”
果果上下打量着她，原本她想和爸爸坐在一起，这个阿姨竟然主动坐在爸爸身边。
果果虽然小，但是已经有了主权意识，爸爸是她和妈妈的！
她突然想起同桌娜娜的爸爸妈妈离婚的事情！
娜娜说他爸爸和外面的狐狸精好了，然后不要她和妈妈了。
果果顿时联想到了面前的阿姨是娜娜说的狐狸精。
“我妈妈说不可以吃陌生人的东西，这顿饭我爸爸请客！”
顾明尴尬地笑道：“当时是爸爸请客，你和阿姨随便点！”
服务员上菜时，直夸果果长得漂亮，还说他们一家三口颜值都很高。
卫敏听到这话乐得喜上眉梢，两颊潮红，看着顾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果果眼珠子转了转，眼睛狠狠瞪着上菜的服务员：“阿姨，她不是我的妈妈！”
服务员一时哑然，灰溜溜地离开了。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顾明刚想说几句果果不懂事的话，卫敏开始抹起眼泪。
顾明看见小敏妹妹掉眼泪，就像小时候一样，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她。
他想起小的时候，小敏一哭，他就拿着红心山芋丢进火炉里面，没一会儿香气扑鼻的烤红薯乐得小敏笑得咯咯的。
小敏的眼睛很大，但是笑起来总是眯成了一道缝隙，像一只可爱的波斯猫。
“心机婊！”果果小声嘟哝了一句，还是被顾明和卫敏听见了。
卫敏错愕几秒，泪眼汪汪地说：“果果，小朋友不可以说脏话，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顾明顿时火气窜头：“果果，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话？
小敏阿姨是爸爸的老乡，也是爸爸的妹妹，你不可以这样没有礼貌！”
果果的小脸涨得通红，咬牙说：“奶奶就生了你一个，果果没有姑姑！”
顾明一时哑口无言，果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齿伶俐，颇有几分王锦鲤和他吵架时的风格。
而且一针见血，切入点稳、准、狠！
隔壁那桌一家三口一边吃饭一边不时偷瞄他们几眼，女主人捂嘴偷笑的样子，让顾明心里头很不痛快。
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夸张了。
隔壁那桌女主人说：“现在的女孩子真有手段，为了上位竟然连人家孩子都想搞定。
这要是他们俩从组家庭，再生一个孩子，这小姑娘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啊！
老公，这样的男人真是现代版的陈世美，太恶心了！”
对面那男人嘴角勾了勾，在唇珠位置坐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老婆少管闲事。
“有些人道德风气败坏，想当不劳而获的小三，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这话被顾明和卫敏听进了耳朵里，这顿饭两人吃得很心塞，果果后半场却吃得非常开心。
顾明先把卫敏送回了出租屋，他没想到她的出租屋距离宏发小区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
顾明心脏狠狠一缩，卫敏竟然连他的住处都摸透了。
这样的女人除了痴情，还有一点可怕！
父女俩在车上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顾明先开了口。
“果果，你刚才说话很没有礼貌，以后不允许再说这样的话！”
果果眉头皱了起来：“爸爸，刚才那个阿姨抢了妈妈的位置。妈妈不在家，爸爸旁边只能坐果果。
你和妈妈有证，那个阿姨和爸爸没有证！”
顾明眉头蹙了起来，顿时哑口无言。
回到家，果果头也不回背着书包回房间做作业，顾明气得不行，让她先去看看奶奶的脚。
果果耳朵像是听不见似的，她心里有一把秤，她知道奶奶一直不喜欢她。
关上门，果果刚写了几个字，眼泪就吧嗒吧嗒掉在纸张。
小家伙想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