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青雾霭罩着上下,新生草芽坠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呼吸间皆是新鲜清冽的草木之气……
晨曦徐徐洒落,白鹅卵石幽径上一小小的身影拎着桶走两下喘两下,看着异常辛苦。半晌,前面有人唤道:“小玛丽,早,你在干啥?需要帮忙吗?”
“浇花、不用。”
稚音带着些倔犟,前者亲切叮嘱:“行,小玛丽加油啊,离花圃不远了。”
“谢谢。”小玛丽板着圆圆的脸蛋认认真真鞠躬道谢,仿佛小仓鼠,前者不自觉看半日,同伴道:“咋啦,稀罕啊?”
埃兰诺斯庄园很大,大得小玛丽常常走错,亏得庄园上下愿意包容。小玛丽推着桶抵达花圃的时候出了一身热汗,但她觉得辛苦,而是自豪!
花圃青翠青翠的非常养眼,时不时能看看蝴蝶、甲虫、蜘蛛等等生物。花圃花匠正修剪新生枝丫,听到声音特意道:“嗨,新园丁。”
听到“园丁”小玛丽眯眯眼。是的,小玛丽是庄园新园丁。
凛冬最后一月的暴雪摧毁了小玛丽的家,带走亲人,亏得邻居听到声音冒雪出门,推翻黑暗抱她回家养了几日。邻居家也穷,接济几日可以,但真养不了,周围亲戚不愿意接管六岁多的拖油瓶,小玛丽静静看着大人们由于自己歇斯底里争吵,悄悄离家,结果走着走着迷路了。
又饿又困的人类幼崽看着四周陌生的黑暗巷道,哇哇掉泪,泪眼朦胧间看清繁星古堡,不知不觉循着走。
睡醒,睁眼,小玛丽当了庄园的小仆人。
小玛丽觉得在庄园工作非常幸运,庄园里有吃不完的白面包,香喷喷的肉,她肚子天天满当当,小玛丽住的屋子也香香的,被褥暖和,她一次未曾冷醒。庄园里有威风凛凛的骑士、绅士管家、磨匕首的缺牙齿爷爷、常常爆炸的土屋、一些面有刺青凶神恶煞但愿意让路的叔叔……当然,小玛丽印象最深刻的是领主。
领主长得比神像好看。
园丁管理花圃,花匠不让小玛丽碰剪刀,小玛丽只能用自己的专属小桶浇水,第四趟的时候,花园里的人怔住,小玛丽跟着停。
锁了半月的阁楼门陡然打开,“嗒嗒嗒”的声音里眼眶青黑的人鱼贯而出,一个个皆是满脸喜色,步履轻盈,仿佛卸下浑身重担,奔向自由……
佣人特意问候,顺道克制着自己的好奇,不问问事情怎样。
“啊,变丑了!”
法兰克掏镜看看镜中憔悴的自己,忙捋捋帅帅的狼尾。西恩是真不客气,抓壮丁抓到他头上,若非玛丽大婶烹饪的美食能抚慰灵魂,他早走了。
詹姆瞥一眼满面天塌了的法兰克,无语凝噎,不想承认他是闻名西图大陆的强者——流浪诗人,偏偏圈着他脖颈把全身重量压他身上的副官煞有其事分析:“右下角胡茬刮不干净,眼角多出一条皱纹……”
法兰克斜瞥:“信不信揍你!”
库克斯恭维:“阁下,您能干恃强凌弱的事吗?”
法兰克压压宽檐挡住疲惫眉眼,拍拍他肩膀,吊儿郎当打着哈欠:“兄弟,爷明白你的苦衷——忮忌了吧?爷比你天赋高,身材好,寿命长,境界还高……”
“……”
库克斯唇角笑意凝滞,看向法兰克,法兰克半点不惧,两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围瞧着他俩有情况不由让出一圈空地,打算看看热闹。
二层落地窗前,紫瞳青年静静看着下面活泼精神的场面,觉得得给个惊喜,他朝管家招手。下面俩正摩拳擦掌打算“纯正肉搏”时,路易管家提高音量宣布:“十点开会!”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十点,一行惴惴不安提前抵达自己的“工位”,毕竟不可能让西恩等。屋里有佣人、勇士、骑士等等,甚至有剧院“待罪员工”,身份不一,由于待屋里共同归类资料多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能聊聊。
阁楼采光非常棒,斑驳彩芒束束洒下,随着时间一点点在桌面挪移, 梦幻绚丽,有的看着前面整理完的资料不自觉挺挺胸膛,自豪油然而生。
组员归类,组长看内容,实际上归类完人人都得看内容,毕竟单靠几位组长看完得猴年马月。
西恩不怕出事,毕竟庄园佣人、骑士和勇士跟着他从王都到埃兰诺斯,算是绑定着“西恩”,剧院员工的命捏在他手里,唯一算得上“外人”的唯有法兰克。法兰克那样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不可能泄露里面内容。
“嗒嗒。”
西恩到了。
沈裕的召集面前“临时文员”不为啥,只为奖励,当时他说“一箱一金币”,为了提高积极性甚至选择“当场结清”,一金币,看着不算多,节俭的普通家庭可活一年。照着他的预想应能一月内理清执政厅的事,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于是,战战兢兢的“临时文员”得到“奖金,走的时候如梦似幻,有的商量着晚上喝点小酒,有的说着寄给亲人,卡莉丝看着金币眼神明明暗暗,再塞回兜,离开前不自觉回首。
阳光下青年的酒红色长发呈现朦胧光泽,紫眸半垂,映着细碎金芒,周身洋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卡莉丝不知不觉心醉。
若是……
卡莉丝打小在剧团摸爬打滚,早早见识贵族世界的纸醉金迷,一场剧的打赏可以有几十上百金币,所以“奖金”不算啥。看清青年低眉的温柔,卡莉丝生出幻想:若能在西恩眼里占据一位置……
下一刻青年察觉注视,眸光流转,紫瞳直直射向她。
卡莉丝一惊,垂首离开。
沈裕看眼匆匆离开的人,沉思一下,红棕卷发,萨阁歌剧院的演员,刚刚的眼神算是“夸赞”的意思吗?
他摇摇头,继续看着手里文件。执政厅关了半月,得重新开了。
沈裕扫一眼,让静静候于一旁的莉亚叫詹姆,不出片刻詹姆已到书房:“冕下,您有何指示?”
青年玩着羽笔,言简意赅:“通知执政厅文员,明日上班。”
詹姆想到那日哭哭啼啼的官员,自知此行不可能顺利,再问:“若他们不愿意?”
沈裕表示。
“吾是一个非常尊重领民意愿的人。”
詹姆明白了,自己只负责通知到位,至于文员愿不愿意重新上班是他们自己的事,不用他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