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挥起长剑，一把劈开近在咫尺的箭矢。
利箭铮的一声，插进一侧的雪堆中。
几乎同时，山林间响起一道郎朗轻笑的回声，“慕大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呀？”
时隔将近一年的时间，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慕鸾脑海中几乎一下子对应出那张不显浮华却姿态卓然的脸。
秀丽的眉轻轻蹙了蹙，一双明丽的桃花眸环视着周围空旷的雪地。
影栖抬了抬手中的长剑，将慕鸾护在身后，目光中透着几分杀意，一眨不眨盯着自山丘后一点点露出身形的人。
君之凌负手立在高处，望着被暗卫团团护在其中的明艳身影，勾了勾唇，道：“我的四皇子妃别来无恙呀。”
慕鸾望着君之凌面上那截黑色的面具，在白色山林中显得异常夺目的。
可脑海中突然掠过一抹微光，记忆飞速倒退回前世，那个满府张灯结彩，却哀嚎遍地的人间炼狱。
慕鸾穿过月门的一瞬，便看见二哥哥决绝挥剑自刎。
她眼眸惊颤间，黑色瞳仁中隐隐倒映着一支由远及近，飞速射来的箭矢。
利箭穿透皮肉的霎那间，那双凄凉的桃花眸不经意间看见了立在屋檐之上的两道身影。
一黑一白，两人皆戴着面具，却是异常惹人眼。
一袭白衣的男子面戴骷髅面具，而一袭暗色武服的男子，一身装扮与眼前的君之凌几乎分毫不差！
只是当时，他抬起的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弓。
回想之前在石室中见过的那名神秘男子，慕鸾心中已然笃定，前世那个射杀自己的凶手，就是君之凌！
慕鸾身形微颤，一剑穿心的疼痛后知后觉涌起，那股子剧烈的顿疼感，令她连呼吸都滞了滞。
她一把捂住心口，深深吐出几口气来，如同溺水之鱼跃出水面，换了几口新鲜气息，才令浑身的血液重新流动开。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自认为都不曾得罪过君之凌。
可两世，君之凌都在变着法子对付她。
慕鸾眼里透着一丝冷意，沉静道：“公子莫不是忘了，自你逼宫那日起，这世间便已经没有四皇子此人，况且，你我的婚事早已取消，我们不曾有婚约在身，更不曾拜过天地，这‘四皇子妃’的名头我可承担不起。”
君之凌望着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她说的句句在理，但他脸上却不见一丝怒意，甚至还挑了挑眉，不甚在意道：“你面对君昭时，也是这般句句带刺吗？”
慕鸾冷笑一声，镇定道：“你还真是高看我了，君昭和你接近我的目的都一样，你们可以为了权势不择手段，我为何不能为了保全性命，忍辱负重呢？”
护在跟前的影栖闻言，面上虽一脸麻木，可心里却小小震撼了一把。
他是隐在暗处守护主子的安危，但是他能觉察出主子对夫人是不一样的，而夫人对主子……
若说是忍辱负重……
那只能说明夫人的演技当真炉火纯青，毕竟他是一点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