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手中大枪落了空。
那刘星躯体方才轰然倒地，烟尘还未散尽，就被一道飞似的身影一捞，再往腋下一架，直接掳走了去。
“他奶奶。。。”
李衍眉头狂跳，想着与刘星一战中的拼死拼活，险象环生，再想快吃到嘴里的唯一级物品king引擎飞了，他更加抑制不住胸中恶气。
常人都知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那凶神恶煞的李衍李将军又怎会放任自己撬半天才撬开的蚌给渔翁取了去？！
该隐暴君舒展身躯，脸上写满暴怒。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李衍暴冲而出，该隐和他的身形连番交替出现，在暴君的血宴里闪现，游曳！
一次消失，一次出现，大狙绝路悍然从血雾里伸了出来。
枪声响彻夜空，子弹把血雾卷出了一个螺旋的空洞，在落点的位置炸飞了漫天的机械零件。
只是一个瞬间的恍惚，那边毫不迟疑回敬了快速而猛烈的一枪。
李衍不管不顾，扣动扳机。
轰！
刘星的躯体被惯力甩出十几米远。
这十几米的距离，洒落无数或大或小的机械组件，一个被削去双腿的机械人头埋在了沙子里。
李衍落在他旁边，体内的血液刚好在数次闪现之后消耗完毕，补充的时间大概比血液正常被制造出来的时间快许多，太一混沌水的特性如此。
他舔舔嘴唇，不断说着些“他妈的”，“岂有此理”之类的话。
不过等他用枪管把那机械人翻了个面，他就说不出话来了，他这会儿感觉嘴里有些发涩，喉咙还有点干巴，或许还有些痛。
一张怪异无比的脸。
破烂的风衣，破烂的帽子。
腰间别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手枪，豪斯威尔RS03，木柄上雕刻着四个个歪歪扭扭的字母。
IVAN。
“对目标，李衍的更新数据上传中，对目标的探索程度增加约8%，正在重新评估作战任务完成可能性，下一轮任务成功概率32%，本次作战任务概率，无限接近0%。”
伊万的双眼流淌着数据。
李衍往下扫了一眼，眼前景象飞速流转。
他再睁开眼。
他见湖泊里白色光芒流转点点，无皮无肉的机械人密密麻麻沉默站着，一眼望不到尽头。
往湖泊上面看，是黑暗，以及比黑暗更令人恐惧之物。
一左一右，两瓣巨大无比的大脑利用粘稠神经将自己挂在穹顶之上，交替蠕动着，休息着。
大脑中间的沟壑镶嵌着一颗突兀的精密机械眼球，让人看着生疼。
因为那完全不像是自然生长进化，或是人工小心移植上去的，反倒像是有人粗暴地将眼球活生生按进了那一团粉色柔软的肉里。
“代行者已发现：智脑（名称暂定），该资料已收录到系统内部。”
“首次收录奖励已到账。”
独眼静静地打量着李衍。
李衍抬起头，也与那独眼对视，直面一位未知可怕的存在，他舔了舔嘴唇，满腔燃起燎原的怒火。
“建议代行者尽快远离，脱离接触的状态。”
“当然，不远离也没关系，又有哪位能对精神与意志之主的行走造成精神伤害呢。”
如同言出法随般，艾克希瓦蒂的传承虚影自行现身。
祂扶额沉思着，貌似看也懒得往上看一眼，一圈又一圈，在祂脑袋后面沉浮的神环稍微将这昏暗的机械海池再照亮了些许。
智脑的眼珠子转了几转，显然有些波动。
机械海池也伴随着智脑的情绪变化而躁动了起来，密集波纹扩散出去，又反弹回来，有些机械人茫然地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妈的，忍你很久了。”
李衍的太阳穴狂突，开口说罢就抬起手臂，食指指向了挂在苍穹上的智脑，艾克希瓦蒂也用一手指天，手臂上一排眼睛陆续睁开。
机械海池开始剧烈沸腾。
智脑不住蠕动，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左右脑间的沟壑似乎越来越深，几乎要将两瓣大脑一分为二。
跟着来的话语没有发出声音，李衍便就消失在了机械海池之上。
不过看口型，大概能看出来他说的是哪三个字。
“草你吗。”
。。。
“代行者正尝试将机械植入物植入体内。”
“植入失败，请重试。”
“植入失败，请重试。”
“东皇太一的神血，神躯，乃是混沌之始，万物之源，天然排斥所有相性不合，或是品质不高的外来物，该植入物不能植入到代行者的身体内。”
手里的king引擎轰鸣作响，李衍皱起半边眉头。
他暂时只剩下半边眉头了，小半个脑袋被削去，一臂残废，一腿被削去大半截，身体上的血洞血口子不计其数。
方才又发生一场大战。
一个真正机械飞升，完全由机械意志操控的极致躯体无疑比刘星操作要强上许多，而暂时失去了智脑辅助的躯体，则又要弱上许多。
四舍五入，差不多等于再打了一次假机械飞升的刘星。
李衍啐了一口，此时真正接近油尽灯枯，许多许多年里，包括先前的所有果实任务，那么多刀光剑影，死里逃生，对比下来，这都可能是他打得最艰难，最煎熬的一仗。
好在运气站在他这边。
若不是他一口恶气不消，在离开之前临时起意对智脑使用了孽镜，并且孽镜还生效了，那么他就要面对一个势均力敌还开了挂的强大对手。
“赞颂伟大的智脑，理智的智慧万岁。”
“赞颂伟大的智脑，理智的智慧万岁，赞颂伟大的智脑，理智的智慧万岁，赞颂伟大的智脑，理智的智慧万岁，赞颂伟大的智脑，理智的智慧万岁。。。”
地上的伊万不停重复着狂热的话语。
就像是一个失控的，坏掉的玩具。
他在哭，他在笑，他在讲话，他在咆哮，他只能喊出来一段区区话，但情绪的表达，有时候要比直接的话语来的准确而又猛烈地多。
李衍的心脏位置被开了个大洞，太一混沌水在血洞里交织。
而他却感受不到多少疼痛，反而是觉得胸口有点闷。
“这不都没死么，别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