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坐在窗前，身上的大红喜服早已褪去，她抬眸望向来人，“灵若，你来看我了。”
薛灵若走到她旁边坐下，“昨夜发生了何事，为何白牧驰弃你而走。”
“他本就不是真的心悦于我。”江秋月毫无波澜，很奇怪，她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是因为她对白牧驰的目的不算纯粹，所以被他这番对待后也不恼怒吗？
江秋月也不知道。
薛灵若看向窗外的桃花，轻声道，“你是最喜欢桃花了。”
这桃花是白牧驰回来后特意让人移植到院中，是特殊品种，只能长在高山之上，离了生长之地就只能绽放几日，可即使如此，白牧驰还是愿意为了江秋月的喜欢大费周章的做此事。
知道薛灵若话中有话，她想说白牧驰对她并非无意，可是江秋月起身，折了一株桃花，“不适合生长在这里的桃花，注定活不长久。”
“白牧驰以为是我救了他，才会对我好，喜欢上我。”江秋月拿出袖里的铃铛，“他认错人了，救他的是你，不是我，所以他才会如此生气。”
今早白牧驰经过薛灵若的院外，正好撞见了前去寻江秋月的薛灵若，他的眼中带着深邃，似乎欲言又止。
薛灵若没有理会他，径直跃过。
“秋月，你要和白牧驰和离吗？”薛灵若轻声问道。
“不和离。”
至少不是现在。
即使白牧驰不会给她好脸色，即使他冷淡对她。
江秋月能忍的，她一直都很能忍。
她听到了一声悠扬绵长的叹息声，“何苦呢，秋月，为了报仇，你就要把自己都给搭进去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秋月嘴硬，头偏向一边，不敢看薛灵若。
她不想把薛灵若牵扯到这件事里面，她已经欠薛家许多了，不能再害了她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以薛灵若的性子，定然是会帮自己的，江秋月不想。
已经很努力不在其他人面前展露悲伤了，待在薛家时，即使义父义母疼爱，她也很少会恃宠而骄，给他们惹事。
白牧驰站在树下，隔着湖面，静静地望向屋内两人。
为什么，救了他的人不是江秋月呢？为什么她要骗他。
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他就不会娶她，不会犯这种错误。
救命恩人，是他最想要娶的女子。
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忽略掉心中的那一抹刺痛，他几乎是下意识不去想昨夜发生的事情。
拂袖离开之后，江秋月一个人待在婚房中整夜，会在想什么呢。
她会难过吗？会落泪吗？
白牧驰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江秋月，他拦住了刚从江秋月屋中离开的薛灵若。
“灵若,我...”
薛灵若呵呵一笑，“你应该叫我长嫂，臭小子。”
“你还记得幼时，你在山间救过一个小男孩吗？”
“记不清了。”薛灵若无意与他叙旧，或许是有那么一回事。
那个时候因着薛夫人不上心，她一个人被遗落在山间，便遇到了鲜血淋漓的白牧驰，她救了他后便去往山下的城镇等着薛家的马车，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
左右无聊，索性便每日上山，带些食物和草药给那个受伤看不清的男孩。
之后薛夫人去而复返，嫌弃她不懂事乱跑被丢下，便带着她离开了。
她没有管山洞里的男孩，约莫是死了吧。
毕竟那个男孩目不能视，她也没有去给他找大夫。
未曾想还能在这里遇到他。
“你想要报答我吗？”薛灵若问。
“是。”白牧驰低下头，“若不是你，我已不在这世上了，自幼时，我便深深的恋慕于你...只是阴差阳错，如今你成为了我大哥的妻子，我也娶了江秋月。”
他的话语带着几分悔意，“若不是江秋月，若不是她骗我，我与你又何至于错过。”
薛灵若：...
“你和秋月在江湖上的事我可是都听闻了。”薛灵若似笑非笑，“你对她的爱难道是假的吗？”
若是假的，那些个侠侣的传闻又是在哪里传了出来。
“她骗了我。”
“那你想怎么做呢？你和江秋月和离，我和你大哥和离，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弥补你幼时的梦？”
白牧驰犹豫片刻，似是在思索这个可能性。
“若是你想...”
薛灵若无意听他掰扯，拿出从江秋月那里拿回来的铃铛，狠狠摔在了地上，“你的爱可真不值钱。难道你的爱是以一个铃铛为主吗？你的报恩方式也太过自以为是，若我知道你是这么想要用这种方式报恩...”
她呵呵一笑，“当初就该让你自生自灭。”
想娶她来报恩？用爱偿还？对薛灵若来说，还不如几箱金银珠宝来得实在。
铃铛对白牧驰而言，一直是不一样的。
这是他幼时的救赎，是他十几年来的执念，摔落的瞬间，他几乎是扑了上去，捡起了铃铛，“是不是江秋月和你说了什么？”
“无可救药。”薛灵若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
白牧驰几乎是愤怒的推开了房门，找江秋月算账。
只是他的一身怒火，在看到江秋月通红的双眼时就如被一桶冷水泼灭了。
“哭什么哭？”
分明上当受骗的是他，他都没哭，这个女人怎么还有脸哭泣。
只是江秋月整个人却大受打击，没有理会白牧驰的话语，口中只喃喃道，“骗子...她是骗我的...”
语未尽，泪已落下。
几乎是泣不成声。
白牧驰质问的话语也堵在了喉咙里头，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抱住江秋月轻哄。
江秋月狠狠推开了白牧驰，“滚！”
既然已经知道了灭门凶手是谁，那她嫁给白牧驰的意义也就失去了。
她不想再陪着他演下去了。
原本的江秋月打算无论白牧驰怎么对她，她都一一忍受，等到查到杀了江家满门凶手是谁后，再做离开打算。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杀害她江家的，居然是一直疼爱着她的义父义母。
那她这十几年来算什么？
认贼作父？认贼作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