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林娜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却又隐约透露出疲惫。她转过身，目光稍微闪烁了一下。
李向前愣了一下，随即又点了点头，“还行吧，就是……赚得比较少，最近工作上的情况有些复杂。”他刻意避免过多提到自己挣的钱少的事，因为那种话题总让他感到无力和尴尬。而且，林娜总是喜欢把这些问题放大，似乎总把自己的不安投射到他的身上，弄得他每次提到工作时，总是会不自觉地感到一种压迫感。
林娜依旧没有放过他，“赚得少？我怎么听你说得这么轻松。你知道家里的开支有多大吗？你最近是不是又把自己的事情搁置了，光顾着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结果就是把这些责任推到我身上。”
李向前的心里猛地一震，他抬起头，看着妻子的眼睛，心中涌上来的情感混乱而复杂。他知道，林娜说的每句话，都隐藏着她的痛苦与焦虑，她的每个眼神里，都带着对未来的担忧。而他，始终没有办法给她安稳的依靠，也没有能力真正改变眼前的困境。
他不敢再说话，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夜晚自己辗转反侧的画面，自己如何在那一堆堆账单中忙碌，如何在工作中一边奔波，一边尽力去维系着家庭的平衡。而即使他如此努力，依旧无法给家里带来更多的安心感，反而让妻子更为焦虑，更多的不满慢慢积累。所有这一切，最终汇聚成一股让李向前感到愧疚的情绪，仿佛将他整个内心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娜，我知道……”李向前终于开口，语气沉甸甸的，“我不是不努力，也不是不想给你和家里更好的生活，可是……”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妻子的脸，心中的话却又仿佛有些堵塞，半天都说不出口，“我真的很累，真的很累，有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娜的手微微停住，她转过头，目光沉默地注视着他，仿佛也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然而，她并没有直接回应，只是低下头继续切着菜，刀刃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屋内，带着一种疏离与冷漠。
李向前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妻子并不是不关心他，她只是累了，疲惫得几乎没有力气去表达那份关心。她无言的沉默，是她在面对生活困境时，无力的回应。而他，永远是那个无法从她的眼中看出安慰的男人，永远是那个依旧无法带来改变的人。
“我知道，我应该做得更好。”李向前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只是，我一直觉得……有时候，生活好像真的无法掌控，总是有太多的无奈。”
林娜没有说话，厨房里的气氛愈发沉默。李向前知道，这种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能让他感到压抑。她的每一个眼神，仿佛都在审视着他，而他自己，却无法从这份沉默中得到解脱。再多的解释，也换不来她的一句安慰。妻子心中的那道伤口，或许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辞来愈合。
他低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只安静待在院子里的小狗身上。它此刻静静地躺在角落，似乎并不关心外界的一切，只是安静地守着自己的世界。那只狗，仿佛是他内心的一部分，静静地存在在那里，既没有要求，也没有抱怨，唯一的使命似乎只是陪伴。他忽然间感到一阵苦涩的情感，心中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似乎也像那只狗一样，被困在某个角落，无法脱离，无法改变。
“爸，妈，饭做好了吗？”这时，李向前听到了儿子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他抬起头，看着林娜，那一瞬间，他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孩子是家里唯一的光，唯一让他在这重重压力中看到希望的地方。尽管他们的家庭也在为未来担忧，但孩子的笑脸，始终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快好了。”林娜依旧淡淡回应。
李向前走进厨房的时候，林娜依然站在那儿，依旧低着头忙碌着，刀刃与砧板的碰撞声响亮而清脆，仿佛在提醒着他家中每一寸土地上的责任。他站在厨房门口，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变得陌生。这个熟悉的厨房，这个熟悉的女人，这一切，都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薄雾遮挡了起来，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找回当初的那份亲密。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有些皱巴巴的衣袖，心里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感慨。曾经，他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只要坚持下去，但现在回头看，这些年自己到底坚持了什么？他不断忙碌，拼命去为妻子和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可似乎所有的努力都被那些看不见的压力吞噬了。他心中明白，自己一直在追寻一些并不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许，他需要更多的停下来，去思考一下，生活到底该如何过下去。
“今天我做汤圆，怎么样？”李向前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不自信，他的声音在厨房的空气中飘荡，像是打破了原本的沉默。
林娜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并没有直接反驳。她虽然知道李向前最近的经济状况，但总归还是稍微有些期待他能做点什么特别的事来缓解家中的紧张气氛。汤圆是她小时候很喜欢吃的食物，也曾无数次在自己心中幻想过，如果自己和李向前能够坐下来，一起吃顿简单的汤圆，聊聊平淡的生活，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那么沉重。
“好吧，做汤圆就做汤圆。”林娜语气平淡，但眼中却微微闪过一丝温柔，她忍不住想笑，却又强忍着。
李向前有些愣神，他看着妻子的神情，似乎从中看到了些许的变化。她的眼神没有先前那般冷漠，虽然依旧有一些疲惫，但似乎已经不再那么对立。李向前心中一阵轻松，他知道，自己终于做对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