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顶灯泛着柔和的暖光，茶几上的玻璃茶壶里，洋甘菊在茶汤里绽开，浅金色的茶汤里还漂着几片柠檬，热气裹着淡淡的清香萦绕。
窗外飘进不知名的花香，混着茶香在空气里漫开，温虞放下茶杯，腕间的蓝色手链轻轻晃动：“小弈，我不在公寓的日子里，让你们费心了。”
温虞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陈弈端着茶杯，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底，并没有回应她的寒暄，转而提出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以物业为首的那些人，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在公寓里猎杀住户了？”
温虞轻轻吹开茶汤表面的热气，闻言垂眸摇了摇头：“你想问的，是我有没有受伤吧？”
陈弈十分坦然：“是，你的能力毋庸置疑，如果你没有出问题，他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可现在死了多少人你心里应该清楚。”
温虞抬眼和陈弈对视，眼含笑意：“如果我说我的确快死了，你会先动手吗？”
“会。”
意料之中的回答，温虞的笑容更加明媚：“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花香浓郁，热气弥漫，温虞的笑意渐渐被腾起的水雾隐去。
陈弈指尖一凉，陡然发现手中的茶已经凉了，再看去，温虞不见了人影。
“……”
陈弈揉了揉眉心，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他又一时想不清楚。
“……今天，第三天了，晚上得收租金了。”
“……是不是，还应该有谁在这儿的？”
陈弈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离开房间。
“……”
天台的花圃里，温虞轻轻拨弄了一朵白蔷薇的花瓣，低声轻叹：“花盆空间不足，不能再长出其他根系了，慢慢长吧，就像之前那样，慢慢的等其他的花枯萎，就有足够的空间了……”
“叮——”
电梯到达楼层。
温虞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去。
“很抱歉，我想，在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你想躲开我可能会有点难度。”
陈弈脸上的笑容很苦恼，似乎这的确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
“你是……”温虞的眼睛里有疑惑，但看到陈弈手上的钥匙，又恍然明了，眉间染上一点哀伤：“小菀她和这些事……没关系的，她只是被我连累了。”
陈弈走出电梯，这里种植了大片的鲜花，却没有任何花香，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像是肉类腐烂的味道
“我很抱歉，但她违反了规定，在公寓饲养宠物，作为管理员，我也不能包庇她，你说对吗？”
温虞蹙眉，疑惑的又重复了一遍：“饲养宠物？”
陈弈面不改色的点头：“对，你可以问清洁工，我通知了他们处理的。”
“……”温虞低头除草，并没有回答陈弈，只是当陈弈走近时才轻声询问：“你能找到这里，却仍然没能离开，还没找到你的身份牌吗？”
陈弈叹了口气：“没有，要不是你问我，我都不知道我也丢了身份牌。”
温虞掐断一朵枯萎的芍药：“那看来你还要留在公寓一段时间了。”
陈弈摇头，打量着整个花圃：“不一定啊，按照规则制定的因果关系来说，解决掉制定规则的人，也可以离开。”
掉落的花苞滚动，那股臭味愈发浓烈。
“你很自信？”
“何必鹬蚌相争呢，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白重和常临谁先死。”
……
昏暗的客厅里只有一盏落地灯，白重缩在沙发的角落蜷成一团，指尖摩挲着画本上的小人，目光不自觉的柔和许多。
手拉手的两个小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抱着一个三角蛋糕，橘红色的太阳和蓝色的天空有几笔彩色的划痕，是烟花，稚嫩的字迹写下一句歪歪扭扭的祝福：
哥哥，生日快乐——白望。
他是什么时候的生日呢？白重早就记不得了，但白望每次都会说生日快乐，即便白望也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但白望总会说：生日只是借口，快乐才是祝福，接收祝福吧老哥！
“……”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了……白重看了眼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十七分，再有四十三分钟就到凌晨了，他也能结束这个任务，美中不足的还是没能如愿杀了陈弈。
白重烦躁的仰起头，盯着黑压压的天花板，蠕动的黑影似乎察觉到白重的情绪，停下蠕动。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笃笃笃——”
悠长的敲门声响起，黑影躁动不安，白重坐直身体，冷冷的注视着房门的方向，空气一瞬凝固。
“笃笃笃——”
敲门声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白重小心的将绘本放入工具箱，起身走向门口，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陶瓷碎裂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一下，随即消失。
“……”
白重拎着铁棍一步步靠近房门，门外很安静，似乎刚刚敲门的人已经离开。
“咔哒——”
开门的瞬间，锋利的刀尖直直刺向白重的眼睛。
即便白重反应迅速的躲了过去，眉尾却依然被划破了皮，渗出鲜血。
“可惜了，差一点。”
白重拉开距离，看着门外的人冷下脸质问：“常欢？”
常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故作高深的扬起下巴低语：“此时方非往日我，名字，不过代号而已。”
“……神经病，说人话。”
“喔，现在我叫常临。”
“……”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但下一秒，常临和白重同时动手，白重抡起手中的铁棍劈向常临，常临及时收回攻势后撤才堪堪躲开这一棍，铁棍重重砸在门框上，实木应声而裂，飞溅的木屑擦过白重的脸颊。
常临反手握刀，俯身冲去，刀锋直指白重的咽喉，白重举棍格挡，铁棍与刀刃相撞迸出火花。常临借力下压，铁棍压着白重的手腕撞上门框，又迅速提膝重击加压，突如其来的撞击几乎让白重的手骨断裂。
客厅里的黑影已经按耐不住，但白重迟迟不下令它根本毫无办法，只能急躁的发出几声低鸣。
“……安静。”
面对黑影的躁动，白重只是冷漠的制止，目光却死死盯着眼前的常临：“常临，601住户，最初的名字已不可查，但姓常的，公寓里只有一个人。”
“你想杀了我？为什么？”
面对白重的提问，常临松开手认真摸着下巴思考起来：“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一个约定吧，你好像对我很熟悉的样子，可我对你没什么印象。”
“哐当”一声，铁棍落地，滚入白重身后的黑暗里消失。白重看着眼前的常临，眼神复杂：“你确实不认识我，毕竟你只会记住你感兴趣的人。”
“……是陈弈吧，你和他的约定，他让你杀了我？”
白重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随即摊开手走出房门：“没问题，你可以杀了我，反正我也会复活，但请你告诉他，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第二件事就是将他挫骨扬灰，再没有回来的可能！”
一阵安静，常临并没有动手：“等一下，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没说要杀了你。”
白重拧眉：“什么？”
常临耸了耸肩：“很难理解吗？不杀你，这三个字是需要我用拼音读一遍吗？”
“白重，我要解决的只有一个东西。”
在常临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刺耳的挣扎嘶吼自白重身后的房间响起，白重不可置信的转身。
火光里，沈瑜回过头，对他扬起一个微笑。
“公寓禁止养宠物哦，管理员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