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已经开了，黎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他摊了摊手，“没了。”
“你让我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个人，看着挺眼熟的。”
“哥，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是睡在一个房间的，为啥咱爸咱妈不是？”
他闲不住嘴，嘀嘀咕咕的说话。
黎曜斜他一眼，“装什么傻？”
他嘿嘿一笑，“哪有，我就想跟你说说。”
他们现在不小了，从小拥有属于自己的手机，早早接触网络，该懂得都懂。
小黎曜知道他们家特殊。
爸爸妈妈没结婚。
但他们是一家人。
而且，爸妈不是那种关系。
现在的他还不懂，但看上去还不错。
对他和哥哥来说，他们有爸爸有妈妈，和爸爸妈妈住一起，哦不，爸爸住隔壁……
总而言之，他们和其他小朋友是一样的，拥有一个美满又幸福的家庭。
在他心里，爸爸妈妈都是特别好的，没打过他，也没骂过他，而且遗传给了他很好看的一张脸。
“你说爸妈在干嘛，会不会给我们准备大闸蟹？”
“不会。”
黎曜淡定给他泼冷水。
“为什么？”
他瞪圆了眼。
为什么不会，他超级喜欢吃那个的。
“因为妈不喜欢。”
小黎曜垂下脑袋，彻底蔫吧。
“我搞不懂爸爸。”
“在他心里，妈妈重要，还是我们重要……”
“你瞎想什么？”黎曜也不懂他纠结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爸爸心里，妈妈不是最重要，我不开心，我们不是最重要，我也不开心。”
“哦。”
黎曜闭上眼，懒得再跟他说话。
小黎曜的性格，有点像郁如风，也有点像姚莫。
可能是和他们待久了，被染上了他们的气息。
校车离家特别近，没多久就到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住在这里，没有搬家。
对小黎曜来说，从记事起，他就住在这里，对这个家，感情特别深。
现在再跟他提起他两岁以前的事情，他已经全忘了。
记忆里，只有甜，没有苦。
还别说，黎曜挺羡慕他的，无忧无虑，算是彻底抛开阴霾了。
小黎曜嘴巴甜的很，妈妈最美，妈妈最温柔，整天张口就来。
这不，刚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喊妈。
“妈妈，我有一个好玩的事情要分享给你！”
他们十岁了，黎乔就三十四岁了。
真是时间不等人啊。
卡厄斯每天都敷面膜，每次都要感叹，他超过三十岁了，肯定比以前老的快了。
他建议黎乔和他一起敷面膜，黎乔举起拳头，他就老实了。
别的什么神奇能力不在了，身手还在啊，格斗术什么的，她都会。
家里的两个小孩都是她的徒弟呢，省了找教练的钱了。
孩子越长越大，开始闹腾了，真的真的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妈妈妈妈……”
“叫魂呢你！”黎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妈工作呢。”
小黎曜笑呵呵的，耍宝一样从桌子上端起一杯水，两只手奉上，“妈妈赚钱辛苦了。”
黎乔叹气，都不知道怎么说他。
“跑过来干什么？要零花钱？”
“妈妈！”
小黎曜噘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虽然我很想多要零花钱，但我很乖很听话，不是那样的人。”
从他们五岁那年，黎乔就开始固定给他们发零花钱了。
一个月一千，她觉得挺够的。
小黎曜和哥哥不一样，他攒不住钱，每次一花了零花钱，他都买这个买那个都花了，而哥哥的一直存着。
最重要的一点，哥哥已经能赚钱了，他不能。
唉……
说多了都是泪。
这个家里，除了爸爸，他最穷。
算了算了，不想这个。
“妈妈，今天可好玩了。”
他刚想穿着袜子在沙发上乱蹦，黎乔一个眼神，他讪讪放下了脚，老实多了。
“我班里有个小男孩，说知道我们家有钱，是开大公司的，他跟我说他家也是，想跟我比比谁家有钱。”
“然后呢？你说什么？”
卡厄斯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松子，小黎曜伸手要吃，然后被拍了一下手。
他瘪瘪嘴，继续说：“我跟他说，我家就是卖化妆品的，一般般，没钱，比不上。”
“然后呢？”
“然后他不信，非要跟我下战帖，说要决斗。”
他捧着肚子哈哈笑，“他比我还大呢，好幼稚，像三岁小孩。”
笑完了，他再回神，好家伙，没一个人在看他。
爸爸在问妈妈吃不吃坚果，不吃松子还有夏威夷果，不吃夏威夷果还有碧根果……
黎乔不吃。
“我给你剥开你吃吗？”
“谢谢，不吃。”
“好吧好吧，唉，那我只能勉为其难自己吃光了。”
小黎曜眨了眨眼，“爸爸，夏威夷果，我吃我吃，你可以给我剥。”
爸爸：已读不回。
小黎曜：“……”不带这样双标的啊。
“哥哥要不要吃？”
卡厄斯意思意思问了问黎曜。
黎曜不吃，然后他心满意足准备全部据为己有。
小黎曜愤愤不平，“为什么不给我？”
卡厄斯瞥他一眼，“半大小子， 吃穷老子。”
小黎曜：“……”
“我能吃你几口粮？？？”
还有啊。
“爸爸，你现在的嘴皮子真是越来越溜了，别人看不见你的脸，只听声音，和本地人一模一样。”
“那是。”
卡厄斯觉得他说的完全是废话，“我学了那么多年了，总不能还和以前一样。”
“爸爸，今天吃什么？有大闸蟹吗？”
小孩古灵精怪的，卡厄斯不觉得他可爱，只是撇撇嘴，“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小黎曜脸皮厚，“那可是，哪天不知道吃了，离死不远了。”
卡厄斯：“……”
看吧看吧，他就知道，养大这孩子，就是气人来的。
他皮笑肉不笑，“大闸蟹啊？不如我把你给炸了？”
小黎曜：“……”
说不过就人身威胁，真逊。
家里吵吵闹闹的，满满的烟火气息。
黎曜站在玄关柜旁边，看着他们，微微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