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伸手捂住嘴，放声哭，两行晶莹的泪从腮边滑落。
她一边哭，一边垂头注意着两个人的反应。
张琦伸出大掌，将她圈进怀里，“他真的欺负你？”
林芊芊柔弱地点头，“要不是你回来，他就要脱光我的衣服。”
她依靠进他怀里，凄楚地趴在他肩头一滴一滴掉眼泪，“我原以为跟了你，不再会有人欺负我，没想到身边的人却是个禽兽。”
林芊芊毫无感情地说出这段词，和说出戏剧台词一般。
如此赤裸裸的污蔑一个人，她是头一次做这件事，心里难免愧疚，但是她压下了这份愧疚。
张琦走到沈坚面前，“你欺负她？你难道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沈坚抬眸看向林芊芊。
他一直盯着她，
盯着她装模作样地掉眼泪，盯着她看了许久。
直到他被张琦拽着衣领揪出去。
突然，一记铁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他脸上，打得他倒退几步。
林芊芊悄悄躲在房门口，见两人忽然在院子里打起来。沈坚被打了几拳竟然不还手，被揍得鼻青脸肿，鼻血流下来，转身不再看。
她讨厌见到血腥。
沈坚余光瞄见林芊芊收回了探出的脑袋，霎时抬起头对沈坚说，“你就相信她一面之词？”
“我不相信你对她没有想法。”
张琦提起他的衣领。
冷笑，“你的眼神几次已经出卖了你，你就是对她有非分之想。”
“否则你刚才挨拳头的时候就动手了。”
“这样的女人，难道你不想睡她？可能吗？”
林芊芊坐在屋里听到拳拳到肉，男人疼痛的闷哼声传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把头埋进胸口，突然感觉自己太坏了，竟然这么坑沈坚。
可是，只要他被他所重视的兄弟情伤到，那他一定不会遵守他们兄弟之间的承诺了吧。
而且，她现在也不需要他时时刻刻保护。
他简直像个幽灵一样，她去哪，去做什么，他都跟着她。
把他那双眼睛所看到的，都告诉张琦。
“你走，不要再见她。”
“离她远一点！”
张琦怒瞪满脸是血的沈坚，丢下这番警告，转身利落地进了屋。
林芊芊走过去，握住他的拳头，“他走了吗？”
“走了。”
“怎么？你还关心他走不走？”他突然转过来，凛冽的眼神探究着她，“你喜欢他？”
“怎么会？我很容易满足的，一个男人就够了。”她拿出一条淡色系丝帕，替他包扎住受伤的右手，捧在手心里看。
张琦见到林芊芊这样，忽然勾唇笑起来，“这才是一个女人的样子，就应该关心、体贴她的男人。”
他伸出单手过来揽住林芊芊的腰，亲了亲她的脸。
林芊芊垂下了眼眸，“我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还要我啊。”
“要。”
张琦：“不管你怀谁的孩子。我都要你。”
“要是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呢？”林芊芊浓密的乌黑睫毛颤了颤，试探着他的底线。
“你想生就生。孩子在你腹中就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生下来，也是我的孩子。”他说。
林芊芊嘴畔泻出一丝笑，“真的吗？你不在意？”
“不在意。”
“只要你再给我生一双儿女就好了。”他温柔含笑的眼神锁定她，捉起她一只手，湿润的吻深情地落在手背上，把人再度拉入怀里。
“谢谢你不嫌弃我。”她说。
“我怎么会嫌弃你？”张琦嘴角勾起。“我们是一样的人。”
他抚摸上她的侧脸，把人扳过来，和自己对视。
他捏住林芊芊的下巴，抬高，大拇指按在她嫣红的嘴唇，轻轻摩挲。
突然问，“成了亲，你不会背着我偷吃吧？”
“怎么可能？”
“你现在不就和我偷吃吗？”张琦靠过来，轻咬上她的耳朵。
林芊芊拍了他一巴掌，“讨厌！”
他微笑着说，“看来我得每天把你喂饱，省得你和别人偷吃。娶了你，我的身体怕是会被你掏空，榨得一干二净……”
林芊芊生气地打他的肩膀，“说得我像是妖精，专门来吸你的阳气。明明是你们男人不加节制，反而怪到女人身上，”
张琦伸手宠溺地刮了刮林芊芊的鼻梁，抱住她的身体说，“你就是妖精。”
“不管哪个男人沾上你，都会被你吸干身体，只能认栽，”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就会妖魔化女人。”
张琦：“这可不是妖魔化，这是赞美。”
“只有难以抵挡她魅力的女人，才会被称为妖精。妖精，那是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任她差遣。”
“是吗？那你怎么不听我差遣？”
“我难道没有听你的差遣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你想杀了我，可是我还是这样爱你。”
他抬起头，亲昵地吻上她洁净的额头。
……
厨房，锅炉上的杂米粥咕噜咕噜冒着泡。
林芊芊脸戴口罩，双手戴着一双白手套，将四片夹竹桃叶子轻轻撕碎，撒在粥里。
又投放了几片粉红色的夹竹桃花瓣。
她抓起勺子的木柄搅了搅熬好的粥，盛进一个黑色的瓷碗里。
林芊芊忍着发软的腿脚，一步步走向室内，越靠近里面的人，她的心越是忐忑。
林芊芊深吸了口气，进去将粥放到张琦面前，强装镇定地说，“这是我为你熬的杂米粥，里面放了一些青菜，增加营养。这粉红的花瓣是风干的桃花花瓣，看上去好看。”
张琦笑道，“多谢了，这粥一看就很好吃。”
他捉起碗里的白瓷勺，搅了搅米粥，忽然感叹道，“你竟然会为我下厨？”
林芊芊说，“女人本来就应该洗衣做饭。现在她们都没在，也只有我了。”
“这煮粥很简单，把米淘洗干净，放进砂锅里熬煮就是了。”
他抬起头问，“你真的愿意跟我吗？而不是去选择那个世子？”
林芊芊摇头，“侯府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否则，在他找我的那一刻，就回去了，而不是现在都没有回去的打算。”
“我想要的是自由，不想被困在宅院里，也不想和人整日勾心斗角。”
张琦舀起一勺米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张口吃下，“你真的原谅了我吗？愿意和我在一起？”
见他只吃了一口，又和自己说话，林芊芊喉咙噎住
道：“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这段日子相处，我发现你身上也有优点。跟着你何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我要求的很少，就是一个人对我一心一意。”
“你真的放弃了世子，而选择我？”
林芊芊点头，“我现在和你这样，哪里还去选他。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当初我说过，就算我有些喜欢他，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张琦听完林芊芊的回答，满意了。他端起碗里的米粥吹了吹，一口气喝下。
林芊芊注视着他放下碗，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她太紧张了，脖子像是被人紧紧扼住。
“你过来。”
张琦朝林芊芊招手。
她走过去，乖乖坐在他怀里，由他抱着她。
他问：“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为什么？”
“还有你说我的优点，要一一说给我听。”
林芊芊挤出一缕微笑，依靠在他的肩膀。
夹竹桃的毒素很快，会在10分钟左右出现中毒情况。
她说，“我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我这个人大概还是传统思维吧，觉得和这个男人有了肉体关系，便觉得自己成了他的女人，他是我的男人。”
“你是我的男人，离开了顾淮。我想，我最可能接受的就是你了，毕竟你我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林芊芊一边说，一边剖析着自己。
是啊，她喜欢顾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两个人已经有了关系，她便自动把他纳为了自己的男人，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并且和他的那段日子，从未去欣赏发现别的男人怎么样。
她和他在一起，便自动屏蔽了外界的男人。
她想，应该是这种传统思维作祟。
“你的优点是愿意为我改变，只要拿到好处，便不会干涉我的自由，这些日子，你的确没有干涉我，除了欲求不满。”
张琦笑起来，他拥住林芊芊，“男人要的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最基本，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要满足的。”
“只要你满足这点，我随你……”
突然，他口中的话停顿。
张琦抚摸上涨闷难受的胸口。
他的呼吸变得不规律起来，脸色一下子煞白。
他左右甩着头，用力去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陷入模糊，头越来越晕。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痛苦地趴在桌上问，
“毒。”
“我给你下了毒。”
林芊芊起身，站在他对面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束缚我自由的人，你以为是女人就活该被你欺负吗？”
“一次又一次，你何曾问过我的意愿！我最讨厌就是你们这种蛮不讲理，霸道主义！不把女人当人的人！”
“人迟早会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你别以为女人力量弱小，就不会报复！”
张琦突然拿出一把匕首，一刀刺入自己的大腿，以保持头脑清醒。
鲜红的血从伤口溢出，染红了匕首，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一点点染红了地面。
“你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你，你可知皇上此次派我来所为何事？”
他一字一句，艰难地低着头说，“你杀我，不要紧。可我不想你死。我死了，皇帝一定追查至此，会杀了你。”
林芊芊眼中出现了慌乱。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腿软地后退，身体靠倒在墙上。
张琦提起匕首，又一刀狠狠插进了腿面，他痛呼一声，“皇上派我此次来……便是为了查清剑南节度使蓄意造反一事。”
“边镇十节拥兵四十九万，而中央禁军不过十二万人。”
“你杀了我……若是他们起兵造反，你知道要死多少百姓，造成多少生灵涂炭吗？”
“私塾里的孩子都会死，你从青楼里辛苦救出来的女子，也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