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杨庆有所料,朱婶确实有点懵,愣神过后只能尬笑道:
“是嘛是嘛!那您娘家人真不错,如今这么大方的亲戚可不多见,瞧这一头汗,要不您先回家擦擦。”
“嗐!没事,这才哪到哪啊!”
贾张氏也不嫌累,顶着大太阳,就这么杵垂花门旁干站着,甩着脑门上的汗水大嗓门道:
“想当年,我刚嫁给东旭爸时,日子那叫一个苦啊!见天的出去找零活干,一个月能跑烂双布鞋,那会儿我都没叫苦.................”
真是日了狗了。
小风一吹,这老娘们身上的汗味四处飘散,熏的杨庆有那叫一个难受。
有心起来跑进屋,又怕把怀里的小婉吵醒喽!
不走吧!
味儿着实有点大。
这人不会有狐臭吧?
当然了,难受的不止他一个。
尤其是老邻居三大妈,此刻嘴恨不得撇成歪把子。
解放前就搬进院的她,太了解贾张氏了。
那会儿贾东旭都十六七了,贾张氏还跟娇滴滴的大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见天的东家聊完西家聊。
整日无所事事。
就连老贾的衣服,都得贾东旭洗。
那会儿还不讲什么教育普及,学校就那么几所,你爱上不上,压根没人管你。
以至于贾东旭早早就辍学,天天跟小太监似的伺候贾张氏。
这种人,能出去找零活干?
其他二位虽然没跟早期的贾张氏接触过,但从贾张氏平日里的做派上看,也能明白她什么德性。
吹这么大牛逼,没哪个乐意捧她的臭脚。
什么叫冷场?
现在就是纯粹到极致的冷场。
贾张氏哑火后,没一个跟腔的。
烈日炎炎,刮来的风,竟然吹出了丝丝凉意,吹的贾张氏胖脸上的汗更多了。
“是啊是啊!以前的日子都苦。”
冯婶不痛不痒的应了句,算勉强解了贾张氏的尴尬。
“你们歇着,我先回了。”
贾张氏也算看明白了,前院这帮人是真不吊她。
刚才的吹嘘算彻底找错了目标。
她倒也不含糊,知道不可为,就麻利撂下话拎着东西进了中院。
杨庆有此时才猛然吐出心中的浊气,大口呼吸着。
来京这么多年了,头回觉得空气是如此的香甜。
“这老娘们有病吧!”
人影刚消失,朱婶就啐了一口,不满道:
“东西还指不定是哪来的,就知道瞎嘚瑟。”
“可不。”
三大妈接话道:
“她娘家人我见过,都穷的叮当响,当年东旭结婚时,就来了一个小舅,还一分钱没掏,扣的要死。”
冯婶好奇道:
“很穷?”
“穷。”
三大妈点点头。
“东旭结婚那年,城外也不过才刚分了一年的地,没谁家有余粮,哦对了,她贾张氏的户口也一直在乡下,那会儿倒没少显摆,说我们这些城市户口的邻居们不懂的过日子,什么千好万好,不如家里地好,呸!好个屁,每次她去乡下问家里要粮食,都得打一架,我记得有一次都挠花脸了。”
“我记得,我记得。”
冯婶插嘴道:
“那是我们家搬来的第二年吧!刚开始秋收,她就急不可耐的回了娘家,回来时已经是一周后了,就背了半袋粮食,模样特别惨。”
“哦,是那年啊!”
朱婶也想了起来,失口笑道:
“确实挺惨的,披头散发一身土,袖子还被撕烂了,东旭挺生气,非要找他舅舅算账,结果人还没动身,秦淮如的娘家就送来了两大袋粮食,把贾张氏气的,那一阵没少挑秦淮如的刺儿。”
“所以说啊!她今儿拿回来的东西,绝不可能是娘家人给的,就凭她那性子,在娘家能为下人才怪。”
“谁说不是呢!搞不好和老贾刚走那阵似的,经常偷摸往家拿东西。”
“嘿嘿嘿!真跟当时差不多,被大伙瞅见时,还嘴硬说什么自个买的,借口忒烂。”
“你们说,会是谁这么大方?”
“这上哪知道去,反正不是好人家。”
“相好的呗!老贾在时,可没见她往家拿过东西。”
“可惜了,咱们院这么多人,愣是没一个知道的。”
好家伙,敢情院里人早猜出来了。
原本迷迷瞪瞪的杨庆有闻言立马支起耳朵,想好好听听她们怎么谈论贾张氏的相好。
只可惜,这老三位猜来猜去,也没猜对。
........................
“庆有哥,您歇着呐!”
“是光福啊!不对,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下午三点多,瞎聊的老三位刚散伙,刘光福就耷拉着脑袋进了院。
瞧面色,估计是黄了。
“嗐!甭提了。”
刘光福一屁股坐杨庆有身旁,丧气道:
“我人都没见着,就被她学校里的同事给打发了,说什么年龄差距太大不合适,让我别缠着她。”
年龄差距太大?
不应该吧!
莫非冉老师年纪能赶上傻柱,或者许大茂?
“差多少?冉老师瞧着挺年轻的呀!”
“五岁。”
刘光福伸开手掌晃了晃,再次低下头,随手瞎划拉着说道:
“其实我也觉得不大合适,五岁啊!大太多了,即使我同意,我爸妈也不可能同意,除非他们家是干部家庭。”
臭小子胃口倒不小。
干部家的闺女都是香饽饽,一旦学习不好,十八九就被人挑走了,哪能剩到现在。
就算学习好,上了大学,人家也是找同等学历的干部,长相再差,也轮不到刘光福挑剔。
只可惜啊!
再过几个月,就不是冉秋叶挑刘光福了。
到时候境遇逆转,该冉秋叶被人挑了。
至于冉秋叶结局。
杨庆有倒不记得了。
那年月,那风气,想来不会太好。
“你丫长得一般,想的倒挺美。”
杨庆有调侃道:
“要是真有干部家庭的姑娘看上你,到时你说了就不算了,得人家挑,不仅挑你爸妈,还得挑住房,就你现在这条件,难了点儿,不如脚踏实地的继续找于莉,让她帮你挑几个见见,就今儿这装扮,一准能成。”
“也只能这样了。”
刘光福郁闷道:
“只可惜了我花的钱了,早知道就不花冤枉钱捯饬了,今儿还请了半天假,怎么想怎么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