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花洒倾泻而下的水雾带着萧城暮身上的汗水和血水向下水道涌入。
半晌，水声戛然而止，萧城暮围着浴巾，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东西一般都放在车上，他很久没有打开自己的储物柜了。
随着‘吱呀’一声，他看着里面放着自己的日用品，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小花袋子。
这个是……
他抬手拿起来，发现里面放着的是自己的衬衣，仔细看还有被缝补的痕迹，针脚看起来不是很娴熟的模样，甚至缝补的还有点丑。
萧城暮怔愣着，闭上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那天秦慈在办公室躲躲闪闪拿着的小袋子里是这件衣服。
他手上摸着这件衬衣，沉默了许久把它放了回去，打眼看着医药箱，想要伸手打开自己包扎一下，手放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他换好衣服关上了柜子便离开了。
“老大，你怎么受伤了？”
阿耀背着双肩包从外面走进来刚喝口水，就看着萧城暮凑进来，全身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显然是刚换完衣服洗完澡。
他看着萧城暮手关节上新鲜没有包扎的伤口不自觉挑眉问。
萧城暮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没有看到秦慈的身影微微蹙眉，侧目看着阿耀问：
“你去分局核实的怎么样。”
阿耀放下背包看着萧城暮脸上非常明显的落寞，不过本着案子第一的准则，还是先说了调查结果:
“老大，我带着三组和二组同事一起去各分局派出所核实了两遍，最后锁定在两个人身上，如果顺着复仇案的动机，这俩也排除了，就一个都没了啊。”
萧城暮问：
“什么……什么叫一个都没了？”
阿耀翻着资料答：
“也不完全是，还有一个那孩子本来就是孤儿，被资助上学的，资助人查了，只是通过慈善机构定期给打钱，慈善机构是半国营的，也没问题。
然后那孩子失踪了，但是追溯了一下是和这个案子有关，但是一年前宣布死亡了。
另外，所有出事的孩子家里都拿到非常丰厚的一笔钱。没有拿钱的先后也都出了意外。
看来只能去别墅那里查一查了。老大你在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别墅没了。”
萧城暮沉声说。
阿耀不自觉睁大眼睛倏地站起来看着萧城暮，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半晌找回自己声音说：
“我次奥……这谁给宋落老窝端了？”
萧城暮看着阿耀复杂的神色，手上隐隐传来痛感，他转身走回了自己办公室。
“哎，老大，你给手处理一下啊。”
阿耀看着萧城暮离开，不自觉提高声音说着。
他余光瞥见秦慈走了进来，伺机告状：
“秦慈，我举报，老大手受伤了，他还不处理！”
秦慈还在想霍局说的话，听到阿耀的声音不自觉循着熟悉的身影看向了萧城暮办公室。
她看见萧城暮站在办公室门背对着自己身形一僵，她没有说什么，低头走回了自己办公桌前。
阿耀看着两人这个模样，悻悻地缩回自己刚刚像小学生举手一样举起的手，眼神小心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
怎么又吵架了？阿耀狐疑地看了一眼其他同事。
只见其他同事全都把头埋进了办公桌里。
他坐下来把刚才和队长说的话和秦慈又说了一遍。
秦慈拿过阿耀递过来的资料快速翻看着说：“只能找接触过这个孩子的同学和福利院的老师再问问了。”
“你说会不会有人拿了钱，还复仇？”
阿耀下巴搭在办公桌的挡板上，歪头看着秦慈问。
秦慈想了想说：
“如果真的是宋落背后的人灭的口，你觉得他们跑的掉吗？”
阿耀点点头表示同意，继续说：
“我们走访的这些孩子，基本上要么就是有抑郁症，双向情感障碍，家长没有正视这些问题，要么就是在学校长期被同学欺负。
基本都是处于边缘地带的孩子。真正的性别认知问题，还是比较少的一部分。
小可怜们。”
秦慈听着阿耀的话云里雾里，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阿耀看着秦慈歪头的模样，清了清嗓子解释：
“就像你看的吴岩，他们有一部分孩子只是生病了而已。”
秦慈点头表示认可。
阿耀忽而凑近秦慈小声说：“你快去看看老大吧，他那手看着就疼。他傲娇的很，等你呢。”
秦慈看着阿耀坚定的眼神，心里有些疑惑，阿耀怎么在萧城暮脸上看出那么多心思的？
不过……那件事都说出口了，他……
“阿耀，今天可以早点下班休息，明天分头去学校和福利院问问。”
萧城暮关了自己办公室的灯走出来对阿耀说，眼神不经意最后落在了秦慈的眼眸中。
秦慈看着萧城暮离开没有叫自己，微微低下头有些泄气地趴在了桌子上。
过了一会，阿耀关了电脑转身看着秦慈趴在桌子上蔫吧的模样，低声问：“要不，我送你回去吧秦慈？”
秦慈摇摇头，待会打个车就好了，她只是有点不想动。
她感觉到办公室安静下来，只是没一会，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秦慈看着备注是萧城暮，下意识坐直身体接了起来。
只听萧城暮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下班在办公室种蘑菇吗？还得我请你下班回家是吧？”
“马上来。”
秦慈拿着手机匆匆下楼，看着安静停在门口的大黑，夕阳下，她脚步没有停留径直拉开了车门。
楼上，霍局和箫默站在窗前看着秦慈脚步少有的轻快，对视一眼脸上却满是担忧。
“没有人一直年轻，但，一直有人年轻。年轻，就是生命最热烈的时候。”
箫默收回视线，脸上的担忧转瞬即逝，笑着看着萧城暮的车离开。
“来之前我以为你会……这两个孩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霍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箫默，试探着开口。
“以为我会怎样？萧城暮三十多岁了，前三十年我都没管，后三十年，更不用我管。”
箫默豁然一笑，解开自己衬衣的第一颗纽扣，脑海中想起曾经妻子给自己系扣子的场景。
霍局闻言，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你和秦慈，说了那件事吗？”
箫默半阖着眼眸站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问。
“嗯。”
霍局神色凝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