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人等啊等，等了一个钟头都没有一点点声响。
段盛突然抬头：“怎么回事？我心口咋这么慌呢？”
段凯猛地意识到什么，猛地一脚就将门给踹开。
段野几人匆匆上前，就听到段凯有些崩溃的声音：“妈！”
一大家子涌了进去，梁墨几乎是颤抖着手给苗素珍把脉，听脉搏心跳的。
段盛瞬间就泪眼朦胧了，他直接跪地，跪着走到了床边，拉着她的手：“妈，你怎么那么傻，妈...您不要儿子了吗...”
但他等不到回答，梁墨最终只能摇头，眼泪也掉了出来。
于是，屋子里跪了一大家子人。
“爷爷，奶奶...”段野哽咽。
洛青鸢等人也红了眼睛。
沈念念实在没法控制住，直接哭了出来：“呜呜呜，对不起...”
孕期本就十分敏感，又看到这一幕，更是心痛难平，段泽抱着她，本想安慰一两句，张口便只是落泪。
断断续续的，一家人都控制不住，哭声渐渐的蔓延开。
而苗素珍面容很安详，只是握着段建成的那只手十分用力。
她想，他们这次，不能再分开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天地间很快就白茫茫的一片了。
等把两个老人安顿好，已经是晚上了，大家都一天没吃饭了，段泽左哄右哄，才哄着沈念念吃了一点点面条。
一楼大堂。
段凯拿出了母亲留下的遗书，开始缓缓的念了出来：“小凯，小盛，妈是幸福的，把我和你们爸爸葬在一处，你们好好的，勿念。”
段凯念完，没忍住，站起来转过身，便弯了腰，咬碎了牙也没忍住眼泪。
梁墨第一次，有些无措的看向段仁济，段仁济只能暂时将梁墨抱住：“没事没事...”
而段睿军走上前，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给了父亲一个拥抱。
段盛反而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好了，爸妈也团聚了，我们应该往好处想，初雪到了，我们一家子都没吃什么，今晚晚餐我来做吧。”
丁一芬拉住他：“还是我来吧。”
梁墨和洛青鸢站了起来：“我们也去。”
段野摇了摇手机：“今晚的我都订好了，忙了一天大家都挺累的，就不做了，随便吃点吧。”
洛青鸢都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订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段野揽住了她：“你啊，你最近一直照顾我也挺累的，今天就好好等着吃饭吧。”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有车子在院子外面滴滴滴的声音。
“是段家吗？你们订的饭菜到了。”
段家的男人赶紧出去，将饭菜全都拎了回来。
晚上八点，大家齐齐聚在了一起。
桌子上摆满了佳肴。
段盛：“好了，都吃吧，吃完了明天还得干活呢。”
段盛一发话，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端起了碗筷，这顿饭没了两个老人吃得异常沉默。
吃完饭，段凯说：“明天你们爷爷奶奶的死讯就会发出去，我打算早点办丧仪，让他们早点入土为安，你们觉得呢？”
段凯的话获得了全家的一致认可。
第二天，段家就开始人来人往了，但来的都是亲人和段建成的老战友。
忙碌了一整天，等人都走完了，大家才开始守灵。
第一晚是段野和洛青鸢。
灵堂就在一楼，段野将门关上，挡住了外面的风雪。
洛青鸢跪在灵堂前烧纸，火光映照得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段野走过去，也跪了下来，随后接过了她手里的纸钱：“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别陪着我，今晚还很漫长。”
今天洛青鸢跟着他们招呼了一整天的客人，他看着也心疼。
洛青鸢却只是笑笑：“爷爷和奶奶也对我很好，我想多陪陪他们。”
段野看着她，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旁边的篮子里拿了一块小饼干：“尝尝，很甜。”
洛青鸢咬了一口，笑着点头：“嗯，很甜。”
外面的风雪又逐渐的大了起来，外面的车轮印都被雪给掩埋住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凌晨三点，洛青鸢有些困了，段野就将肩膀挪过去：“靠会。”
洛青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还是握着他的手，说着：“我在呢啊。”
一如当年，她奶奶没了的时候，段野也是默默的陪着她。
很快，洛青鸢就靠在段野肩上，慢慢闭上了双眼。
段野将人拥得更紧，低下头，看到她面容上的疲惫的那一瞬间，段野的心脏骤然紧缩。
再抬头，看到了爷爷奶奶的遗照的时候，更是无法控制的心脏痉挛。
“爷爷奶奶，一路走好。”
段野轻声说了一句，但已经无人能够给他回应。
一整夜的时间，段野没怎么动过，直到天蒙蒙亮，洛青鸢才悠悠转醒，顿时她就有些心惊：“对不起，我睡着了...”
段野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胳膊，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没关系，爷爷奶奶不会怪你的。”
洛青鸢多少有些懊恼，但还是伸出手给段野捏捏胳膊。
“实在是抱歉...”
段野：“别说抱歉。”
洛青鸢抬头，段野道：“太见外了，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看过了爷爷奶奶生死相随的爱，他对如今的生活加倍珍惜。
洛青鸢眼睛亮亮的，点头：“好。”
就这样，一家人轮流守灵，一直到第七天的时候，抬棺下葬。
遵循两位老人生前的遗愿，是葬在老家的墓园的，村子里的人来了许多，当然也有市级领导过来慰问，想迁至烈士园，却还是被拒了。
他们都知道，爷爷最终也只想好好陪陪奶奶，落地生根。
老家的墓园又多了一座新坟，只不过要比寻常的大一点，因为是合葬。
从始至终，段家人都没把两个牵着手离开的老人给分开，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完了生命的最后旅程。
等从墓园回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沾了雪。
段睿军穿着大衣，和一双高筒靴，拎着行李箱站在了段家大院门口。
“爸，二叔二婶，哥哥嫂嫂们，我该归队了。”
段凯挥挥手：“去吧。”
梁墨没忍住：“这没几天就过年了，也不能等吗？”
段睿军有些为难：“极限了，嫂子。”
段仁济：“去吧，记得平平安安的。”
段睿军点点头：“我走了。”
说完，段睿军还和段泽段野各自拥抱了一下，最终看到自己的大哥段仁济，还有点不敢上手，但段仁济直接一把抱住了他。
“那提前祝你和弟妹，新年快乐，早点打报告结婚啊。”
段睿军难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回抱了一下大哥，点头：“好，谢谢大哥。”
一家人目送着段睿军开车离开，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这一去，又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