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不在？”飞雪随意地看了一眼刚才谈话的两位，坐床上的是春喜，另一个背对着他坐的女修飞雪不认识，于是飞雪的视线又转向另外一边，风行之倒是在另一边的床上坐着，安安静静地闭眼入定，除外里头没有其他人了。
“你是……”两个女修都不认识飞雪，但不妨碍一面惊鸿，背对着他的那个脸上泛起微红，床上的春喜则直勾勾盯着飞雪看，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飞雪若有所察，回头，二楼楼梯拐角转过来霓虹的身影，身后还跟着孙恬与苗米。
“咦？”霓虹看见了他还有些意外，飞雪直接道明来意，霓虹意外地道：“……行吧，宗主陪我去也不是不行。”
怎么你还嫌弃上了？飞雪略有些无语，也不管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和反应，等霓虹交代完毕孙恬和苗米后便一起启程。
“你在教苗米仙法？”路上飞雪问起苗米的事。
霓虹坦然道：“对啊，女孩子还是得有个一技之长才好安身立命，不仅教她仙法，医术我也会教她。总不能像你们一样，管也不管。”
“好吧，我认错，那将她送来我亲自教？”飞雪听出霓虹在指责他，只是笑笑说：“正好可以和小蛾子一起。”
不料霓虹却摇摇头拒绝了：“算了，你们妖兽的功法霸道，还是我自己教她吧，她虽然没什么学习的天赋，但足够认真，也是能够学到点儿东西的。”
飞雪了然，觉得霓虹虽然有点儿笨，但好在心地善良，于是点点头表扬她：“你的医术这么好，倒是让我意外。”
霓虹没吭声，高空的风吹起他们的发丝和衣摆，飞雪侧目看了她一眼，只觉霓虹脸上的表情似在回忆过去，竟没有被表扬后的自满或者开心。
……她又想到什么东西上去了？飞雪略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过了好久后，霓虹才慢慢说道：“在云天宗一败涂地一无是处的我，也只有医术拿得出手了。”
怎么突然开始自我检讨了？飞雪有点儿跟不上霓虹的思路，但还是不忍心开口安慰她道：“倒也不用过于妄自菲薄嘛，自知之明就是个很好的优点呀，虽然我见过医术比你更高的，但我遇到的人里，能给我们妖兽治疗的确实只有你一个。”
霓虹翻了个白眼，简直不知道飞雪这句话的褒贬，但气氛已经到这儿了，她感情都酝酿好了，顿了顿后还是坚持要把话说完。
“从小我的资质就不好，修行长慢人许多，以前都是靠维鹭长老的照顾，我才混到了宗门给优秀后辈安排的好处。”
这不就是走后门了吗？这在正道仙门里面会被讨厌的吧！飞雪在心里想了想，但面上依旧表现得很礼貌，听了一段后才接道：“哦这样啊，那可真不容易，然后呢？”
霓虹表情平静，继续告诉飞雪自己的过去：“然后我就被讨厌了。后来只好和宗门里的灵兽们玩……”
果然嘛。飞雪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霓虹的经历了什么，以前的御兽宗当妖兽为可交易的物品，霓虹如此离经叛道，那自然是更加被讨厌孤立咯，不过之后她遇到了高人指点，开始钻研医术，但维鹭仙子肯定不甘心让她就这么堕落，于是严令她弃医从武，结果这么大年纪了依旧一事无成，于是看到苗米感同身受，决心让苗米不走上自己的弯路……
霓虹忽地愤然，大声地说：“但是我不甘心！我发誓一定要证明自己，所以我不仅努力修炼，更想方设法地学了各种关于妖兽的知识……中间我曾有机会成为御兽宗宗主的！要不是遇到了你们……”
飞雪：“……！？”
霓虹的声音逐渐幽怨：“没想到最后被迫成为你们的人质，还无偿给你们带孩子，做兽医……”
飞雪面无表情：“呵，我以为你乐在其中呢。”
霓虹也呵了一声，然后道：“你等着，你这宗主的位置迟早是我的，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哦，我好怕怕。”飞雪冷漠回复，并且莫名其妙：“那你怎么不抓住瘟疫的机会，假装无法治疗，最后毒死我们再篡位？”
“苍生何辜。”
霓虹叹了口气。
……飞雪现在相信霓虹当年没有对小蛾子动手了。
“就是这了。”
一只夜枭将飞雪和霓虹引到港口偏僻，用星机阁法器搭建的四合院面前，门口守着的两个壮汉见宗主来了，给他们开门。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过来看？”飞雪在进去前问霓虹此行的目的，经过刚才的对话，飞雪意识到和霓虹最正确的相处方式就是有什么问题直接问。
霓虹站在门口，微微偏头小声对飞雪解释道：“这个‘瘟疫’的源头人很高明，虽然手法稚嫩经验不足，但依旧能看出是个天才，且这一次的和上一次的不同，他还在进步。”
年轻，有天赋。飞雪马上从霓虹的话里提取出了关键词，并反应了过来，这个毒的制作者极大可能，是血殿的圣子！
霓虹看见飞雪脸上的惊讶，终于骄傲地笑了笑，继续小声说：“还有就是，不论什么‘瘟疫’都不可能是完美的，世上总会有东西天生不会受到其影响，这个武家小姐……”
飞雪：“懂了，一会儿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我全力配合你。”
……
傍晚，飞雪踏着月光推门入寝宫，一脸藏了个秘密的小表情，进来就到处找公子星舒，外头一圈没找到，于是轻车熟路绕到后面澡堂，在热水氤氲的雾气之中看见了泡温泉的人影。
“回来了？”水边靠着的人轻笑，冲着飞雪招招手：“怎么样？”
飞雪迫不及待走过去，在水池边一屁股坐了，想要和公子星舒分享今日收获，兴奋地和公子星舒分享了血殿圣子的事情。
“那个武家的小姐果真天生免疫了那毒，霓虹说请小姐和她回求贤村助她研究一下那个毒，那小姐同意了。”
“嗯。”公子星舒似乎并不意外，甚至非常给面子的时不时发出配合的惊讶声。
飞雪：“你好像早就知道了样子！”
“我也是刚确定的。”公子星舒好笑起来，但飞雪满脸“好啊你逗我玩”的表情，甚至还故意躲开了自己伸过去的手。
“不下来泡泡？水温刚好。”公子星舒试图诱惑飞雪理理自己，诱惑无果，只好说：“今日妙音谷琴家来的人拒绝了我们的要求。”
“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吗？”飞雪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但为什么公子星舒还要特意提起？
“问题在于……”公子星舒却卖了个关子，仰头注视这飞雪，忽然道：“我说了，有没有点甜头？”
明明说话的语气很平常，但此刻从飞雪的角度来看，对方黑黝黝的眼睛湿漉漉的，氤氲模糊的雾气对曾经见过的美好躯体半遮半掩，莫名勾兽夺魄……这招数公子哪里学的？
飞雪情不自禁吞了口唾沫，费力地移开自己的目光后，才后知后觉地哼了一声，两手一抱，说：“我也有个特别的情报没讲呢。”
“那一起说？”公子星舒无所谓地道，飞雪点点头，接着两人同时张口。
飞雪：“我发现武家家仆手中法器上刻了个‘苏’字。”
公子星舒：“妙音谷琴家请我们帮忙找到苏家唯一幸存的嫡女苏舞。”
飞雪和公子星舒对视一眼，互相了然，既是平局，飞雪也不别扭了，直接收了身上法衣下了水，在温暖池水的包围中喟叹一声：“这下我倒是理解为什么武小姐死活赖上我们不走了，她如果被发现了会怎么办？”
公子星舒猜测：“大概率是和亲去吧。妙音谷四大家族之间的事我不清楚。”
知道了武小姐的身份也好，看她最近的行事想必是不想要回妙音谷，也就是说就算她发现万兽宗隐藏的瘟疫真相，也会为了自己守口如瓶……但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万兽宗在仙界立足的计划，以及找寻上古大妖兽的“遗迹”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事，但两者到目前为止都毫无进展。
“再等等吧，瘟疫之事应该能拖到星机阁修好母石。”
飞雪心里清楚，一旦颜如玉被修好，无论有没有其他宗门再找上门来谈判，未免夜长梦多，能解毒的事情都得散播出去了。
……站在己方利益的角度上，希望魔族给力点吧。
“对了，碎星门有一封信是若兰专门写给獦狚的，你转交给他吧。”公子星舒忽道。
“什么信？”飞雪反应很快：“表白信？！”
公子星舒摇头，他没看别人信的习惯，但让飞雪去交信也确实出于自己的私心，虽然上次獦狚被打服了，也对飞雪收敛了很多求偶的行为，但心里可却从没放弃过，这点儿小心思和细节体现在各处，身为正宫王后的公子星舒可是清清楚楚。
“好，我去给。”
飞雪一直拿獦狚当儿子，因此对獦狚的心思毫无察觉，但不妨碍他对信的好奇，明天肯定会试试能不能也看到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