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接痘3
贾母笑着叹道：“罢罢罢，竟可以不必了。你如今也几十岁的年纪了，胡子一大把，官老爷坐着，我竟要找你的晦气，叫你的那些孙男娣女看你的笑话么，传出去你还如何为人，只求二老爷从此将心放正些吧，别的倒是不敢了。”
说着，便问鸳鸯：“桂哥儿可是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咱们娘儿们过去看看，不知怎么的，倒是怪想的慌。”
贾政急忙赔笑说道：“不过也就是半日罢了，老太太还觉得想的慌，所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贾母笑道：“宝玉是我自小养大的，他的孩子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譬如说他的父亲不成器，又不得二老爷的喜爱，或许可能会连累到他，我这个老婆子未免多关心关心他，免得将来他记起事儿来，只道自己受了冷落，和兰哥儿似的受屈。”
说到这里，贾政倒是火起了，脸色不虞的说道：“还不是王氏那个蠢货作怪，嫡亲长孙不疼，连个前程也不顾了，当初兰哥儿要去金陵科考，与她去要盘缠，公中多少银子，还能短缺的了兰哥儿的路费盘缠？那个蠢货偏偏不许，不是我知道了，只怕就要纯纯的耽搁兰哥儿的好前程了，如今兰哥儿举人坐的，只等着贡试了，若是贡试也过了，咱们家又要出官老爷了。还有那环哥儿也是如此，读书时王氏三五不时的刁难，还特特寻了马道婆与她合谋作法，给环儿带了一场无妄之灾，硬生生的躲过了当年的贡试，不是皇上隆恩，选了恩科，只怕这状元就落不到环哥儿的头上了。这且不算，就是这样王氏也不消停，还借着自己当家主母的身份在环儿婚事上做文章，害得他生生要守三年的孝才得婚配。这王氏果真是天底下第一个害人的孽物，也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她本性如此，险些害得儿子没个依靠。母亲想想，宝玉有了这样的母亲，还能在府里得着什么好人缘不成。”
贾母不等听完，一口唾沫就唾了上去，骂道：“王氏有王氏的罪过，和我的宝玉有什么相干。有道是人死债消，二老爷的意思难道是要将那王氏的罪过尽数放在我的宝玉的头上就好些？这倒是怪气了，什么金银珠宝给不得我的宝玉，就给这些腌臜的东西过来。我待环哥儿和兰哥儿平时不好么，不过就是待宝玉多些心思，却要引得你这个父亲的辱骂才好。”
贾母越说越气，索性指着大门与贾政说道：“你还不离了我这里，省得我也被你厌恶。”
贾政如何能走，只得陪着笑脸站起身来，与贾母小心赔罪，笑道：“老太太切莫生气，儿子刚刚的意思并不是老太太说的这样，不过就是就事论事罢了。有老太太的宠爱，桂哥儿又差到哪里去了。母亲放心，我这个做祖父的也放在心上的，待他再大大些，我就亲自给他开蒙。宝玉其实是聪慧的，宝丫头也很聪明，他们的孩子还能坏到哪里，自然也是聪明伶俐的，将来蟾宫折桂也未肯定。”
贾母这才笑了起来，点着贾政说道：“原来二老爷是知道宝玉聪颖的，倒也不枉了他孝顺你。”
贾政心道，他素日都孝顺了些我什么东西，只是精致的淘气罢了，累的我替他操心，当下也不好与贾母说了，只是笑着点头称是。
贾母又道：“如今外面疫情肆孽，既是环哥儿想出了好法子，咱们家也该跟上才是，不能叫外人说，就连家里人都不愿意接痘，更何况他人了。”
贾政点头说道：“儿子刚刚也正是这么说了，其实那香菱、林嚒嚒和跟着环哥儿的小厮唤作赵柱儿的之前是接了痘的，儿子今日在殿上也看见了，确实是无碍的紧，不过就是在胳膊上有个粉疤罢了。听内监说，陛下已然唤了环哥儿带着他们往宫里接痘去了。陛下和娘娘都是不怕的，何况咱们这等人家，都是环哥儿的亲近，自该跟上了。”
贾母点头笑道：“别人也就算了，府里都是要接痘的，只是巧姐儿、琅哥儿、桂哥儿、槿哥儿年纪小些，倒不说不接了，只放在后面看看别人接痘的情况再说吧。”
贾政如何不肯，也是知道轻重的，遂点头笑道：“老太太说的很是，就是这样才对。”
贾母又道：“林嚒嚒和赵柱儿我是知道的，那个香菱，就是姨太太家的香菱吧，怎么好么央的竟是做了环哥儿痘苗的先手，她也不是个爱出来交际的主儿啊，况也是梳了头的妇人，姨太太竟是要她出头露面做这等事情，虽说是救人的举动，毕竟出出进进的名声不好听。”
贾政遂叹着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贾母听，贾母听后拍着腿叹道：“这就是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了，我日常说这香菱为人是好的，只可惜配了那薛蟠，偏偏这孩子不珍惜，竟是休了人家，姨太太也是老眼昏聩了，缘何不拦着些，只看着蟠儿胡闹么。”
贾政叹道：“还能为何呢，终究蟠儿也长大了，所谓儿大不由娘，姨太太也不能老管着，叫她媳妇看见了算是什么，不痴不聋，不做家翁，也就这样吧。”
贾母点头说道：“倒是了，牛不吃水强按头，蟠儿一定要休，姨太太又该如何呢，本来蟠儿就是个痴傻性子，当初是为着什么来的京城，咱们都是知道的，只是可怜了香菱，那个孙氏也是个吃醋坛子，吃谁的醋不好吃，偏偏要吃香菱的醋，妻妾的道理她都不懂么。为人贤妻者，还有主动替夫择妾的呢。善妒可是七出之条的，孙家到底是怎么教导出来的。”
贾政坐在那里呵呵的笑道：“要休也是蟠儿这个孽畜做得主，又关他媳妇什么事儿，况且蟠儿那个性子，是谁能够扳的过来的么，老太太又想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