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我来挪，人我来送，保证万无一失。”
封正的声音打断了九疑的神思，她猛地回神，发现封正正凝视着她，眸色深沉如墨。
封正自然发现九疑总是走神，或许还未从方才的惊惧中缓过来。
“阿姐可是哪里不适？”
九疑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无妨，只是有些后怕罢了。”
自然是怕的，倘若她什么准备都没做，恐怕没等到孙六的人将她掳走，她便已丧命。
封正突然伸手握住九疑尚存血污的手，惊得九疑将手往回缩了缩。
封正唇角微勾，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金疮药。”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心朝上：“阿姐手上的伤，该上药了。”
九疑怔怔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发现他睫毛比以前还长。
这个角度看去，依稀还能找到几分当年的影子。
“疼吗？”封正吹了吹。
九疑觉得又凉又麻又痛，于是诚实地轻“嘶”了一声：“疼的。”
不仅掌心有伤，还有手腕、腿和后脑勺。
伤成这般还是头一回。
封正的动作立刻又轻了几分，洒药粉时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因为马车的晃动让九疑更疼。
抵达李婶住处时，九疑已经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朦胧间，她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稳稳抱起，神思也清明了，可她没有挣扎，软软靠在封正怀里。
就这样歇一会儿吧，她想。
“阿姐睡吧。”封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温柔：“到了。”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调，一点儿也不像曾经的小郑无。
李婶的惊呼声传来：“哎哟我的老天爷！少夫......娘子这是怎么了！”
眼见九疑被一个男人抱着，浑身狼狈，衣衫上也染了不少血，李婶惊得称呼都错了半截。
“嘘。”封正压低声音：“她累了。”
随后又问道：“水备好了吧。”
李婶胸口处仍砰砰砰地直跳，这副样子，莫不是被......
她不敢再往下想，也什么都不敢问，只默默掉泪，呜咽着说了一句：“备好了，只等娘子回来。”
这时，云霓也从里面微瘸着奔了出来，看到九疑的模样一句话不敢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拦封正的路东问西问，只站着抹泪。
封正抱着九疑径直往院内走，李婶边抹泪边引着他往浴房去。
临近时，封正便将九疑轻轻放下，让九疑靠在李婶身上。
“劳烦李婶。”
李婶颔首，便扶着九疑往里去了。
云霓想跟着，却知自己帮不上忙反倒添乱，索性站在原地，用袖子狠狠擦了把眼泪。
“大人，娘子她......”
虽然前面有人来报信说九疑无性命之虞，云霓心中仍是千思万想。
“皮外伤，受了不小的惊吓，遣人去煮碗安神汤吧。”
封正说完便往外走。
孙六的后事，九疑的户籍，九疑姐姐一双儿女由谁送走，还有护送九疑前往应天府的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得立刻安排。
他不能在昆山停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