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护工将刘正义送进了会客室。
有个护工见里面还有个人，想是伸头进来看一下情况。“李主任不是还在跟家属一起吗？里面是哪位医生啊？”
易舟怕护工认出来，赶紧垂下头，假装忙碌，在白纸上勾勾画画。
刘正义挡在护工前面，将门稍稍掩了一下：“李主任跟我沟通过，好像是他带的学生要来旁听，给我们做做记录。经过我的同意了。”
“哦，那行。那位医生，您看着点病人哈。”
易舟头都没抬，只是嗯了两声。
护工见状，便没多说，替他们关上门，离开了。
刘正义靠在门上，深呼两口气，说：“一辈子没怎么说过谎，突然来一下，确实还有点紧张。”
易舟忍不住笑了：“我看你发挥的很好。那语气，那眼神，都特别有说服力。”
刘正义端详着易舟说：“见多了你穿病号服的样子，这板板正正地穿着医生的衣服，戴上眼镜，还真差点认不出来了。”
“是不是有点人模狗样的？”
二人相视一笑，刘正义正色道：“等会我该怎么做？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易舟摇摇头：“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有心理负担。这不是特殊计划，就是一次你跟孩子们的普通见面。”
“两位，请进。”李响打开门，将外面的两个人引进会客室。
“爸！”刘公正喊了一句，双目微湿。他一个箭步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刘正义。
刘正义也很是激动，抚着刘公正的头，笑道：“啊呀，干什么这是。咱们也就两三个月没见，有什么好哭的！你看看，你爸爸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刘正义没有厚此薄彼，他一只手揽着刘公正，另一只手伸过去把蒋溪也抱住了。三个人抱作一团，过了好久才撒手。
“想你了，刘叔叔。”蒋溪吸了吸鼻子。
李响笑了笑说：“各位请坐吧。坐下慢慢说。见面不宜让病人心情太过激动，还是要尽量在相对比较平和的状态下聊聊。”
大家在桌边坐了下来。
刘公正注意到了戴着黑框眼镜的易舟，问：“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助理，实习医生小易。他会参与到这次的会见当中。”李响为他们介绍了一下。
易舟大大方方站起身来，分别跟刘公正和蒋溪握了握手。
刘正义说：“小易人特别好，在医院期间没少替我操心，也常来看我。”
刘公正对着易舟微微一笑：“李主任、小易大夫，你们费心了。”
在跟蒋溪握手的时候，易舟注意到一个问题，蒋溪的眼睛一直盯看着自己。
她的这种凝视并非像刘公正那样是完全对待陌生人的状态，反而带着些许的谨慎。
在易舟眼神跟她交汇的时候，她又恢复成了寻常表情，僵硬地笑了笑，而后移开了目光。
易舟将这些细枝末节看在了眼里。
他学着李响那样，把情绪藏在眼镜后面，偷偷观察着刘公正与蒋溪。
他们三人难得的团聚，交谈的气氛特别融洽。
刘公正和蒋溪跟刘正义汇报了一下他们当前的生活与工作状态，基本都是一些值得开心的喜事。
刘公正抓起蒋溪的手，放到刘正义鼻子下面：“爸，上个周末，我跟小溪求婚成功了。你看这戒指好看吗？你儿子我精挑细选的。”
刘正义一怔，细细把那戒指端详了一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蒋溪，直到见她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才爆发出喜悦的笑声：“太好了！我家这傻小子，总算是争气了啊！跟你们王阿姨说了吗？”
蒋溪说：“说了，第一时间就告诉她了。她也很开心，她跟朋友还在瑞士呢，那边有几个慈善的医疗项目，她比较感兴趣，本来打算再留一个周。听到求婚的消息，她很开心，马上就订了票，明天就回国了。”
刘公正插嘴道：“下次我们仨就能一起来看你了。”
刘正义佯装不满，实则那嘴角比AK还难压：“在你们阿姨的心中，我这个老伴儿排名也太靠后了，要是没啥事儿，她都懒得来看我。哎……”
蒋溪摇摇头，赶紧说：“才不是呢刘叔叔，阿姨想你想的不行，所以才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刘正义挑挑眉，诶了一声：“怎么回事！这都求婚成功了，还喊叔呢！‘叔叔’这个称呼，听了这么多年了，早就腻了，是不是应该换换了？”
蒋溪浅浅一笑，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
“诶！好闺女！我的好闺女！”刘正义握住蒋溪的手。
蒋溪的眼眶突然一红，一滴泪没忍住滚了下来，滴落在了刘正义的手背上。
刘公正打趣道：“怎么还哭上了，这么激动吗。是不是早就想改口了！”
他又转头对他爸说：“爸，你这称呼不太对吧！我要抗议了啊！什么好闺女……难道不是好儿媳吗？”
刘正义笑道：“那怎么了，叫儿媳多见外，对我和你妈来说，小溪就是我们的亲闺女！”
几个人又是热火朝天地聊了一会儿，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香甜的气息。似乎是受心情影响，刘正义那昂扬的本也在微微地释放着。
正面效果的本影响着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被无法形容的幸福感所包裹着。
甚至连易舟和李响，都暂时从所谓的计划中脱离出来，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们家团聚的快乐。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李响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刘先生，麻烦您和刘正义随同我到隔壁房间一趟。刘正义最近一个月的状态非常好，进入抑郁情绪的次数大大减少，所以针对他的情况，我想跟您再好好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调整一下治疗方案。”
刘公正一怔：“在这里不能调整吗？而且，小溪也是精神科专业的，有她在应该更有助于治疗方案的调整。”
刘公正的反应在情理之中，易舟和李响早就做了沙盘推演，预想到他会有类似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