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事问你，你知不知道Andy知道我俩的事。”姜忆想起这一茬。
“知道。”许琮宁异常淡定。
姜忆气得双手叉腰地斥他，“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的话，你可能连班都不跟我一起去上了。”
“所以Andy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知道吗？”
“先申明，不赖我啊！”许琮宁时刻保持的警惕感，“那天是你主动亲我的。”
姜忆吓得脸都白了，“我亲你被Andy看到了？在哪里？什么时候？”
“你在外面对我也就为数不多的几次热情，一点都不记得了？”
姜忆岂止不记得，她甚至觉得自己没在外面干过这种事。
“你别绕弯子，赶紧说。”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许琮宁说着抱起她转了个身，将人压在墙上，一双手抓住她睡衣的衣领，突然娇声，“跟Julia成双成对出入是吧？你是故意气我，还是当我不存在？许琮宁！”
“还把我给你准备的解酒药送给别人？你真贴心啊！你！”
“我不准你对别人这么好，你只准对我好！听到没有？”
说完他略微一低头，嘴唇覆在他唇上，轻轻咬住再松开，“有印象了吗？”
记忆如同洪水猛兽，让姜忆瞬间无地自容，人怎么能这么丢脸！
她捂住脸，不敢置信，“我喝醉那次？”
许琮宁肯定地点头。
“那还有别人看到吗？”
“那我不知道，反正Andy是看到了。”
今年一月初许琮宁和Julia一起参加了中国区的销售年会，是以培训为主题的年会，办公室里只有销售部和培训部参加。
苏酥不知在哪弄到了他们照片直播的链接，姜忆本来没什么兴趣，但看了照片的苏酥突然来了句: “看这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Julia和daren结婚呢。”
姜忆这才点开链接去看，那天Julia穿了一身暗红色的改良款旗袍，精致的妆容，挽起发髻戴着喜薇岚新款竹叶发簪，正巧和许琮宁黑色西装上的胸针是同系列。
他这胸针还是姜忆今天给他搭的，真是好巧不巧！
两人一起站在舞台上，Julia看许琮宁的眼神真算不上清白，后面还有两人一起给员工敬酒的照片。
苏酥说得对，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婚礼现场。
姜忆想着这是工作，也没想太多，那天下了班，他们一起去给Eric过生日。
吃饭时，Eric不知道刷到了谁的朋友圈，冷不丁地感叹，“天啦，daren的梦女还真是多，一个解酒药还特地发个朋友圈！”
他的一举一动总是所有人的焦点。
姜忆很难不好奇，问Eric拿了手机来看，是南区的销售发的，拍的是她和Julia的合照，两人一只手上端着一杯红酒，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包解酒药，姜忆看着有点熟悉，跟她今天给许琮宁备的是同一种。
退出照片，看到文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一手红酒，一手解酒药，我们今天的目标是不醉不归。
感谢我的老板把大老板给她的解酒药分享给我，太暖心了，嘻嘻。】
姜忆神情淡然，但下一秒就拿起手机给许琮宁发消息。
“听说你今天结婚啊？”
许琮宁大概在忙，过了十几分钟才回，这十几分钟，姜忆看了不下二十次手机，越等越心焦，越生气。
“什么？我这边还没结束，你回家了吗？”许琮宁不知道姜忆在说什么。
姜忆立刻从照片链接里找了一张照片发过去给许琮宁。
“多般配，我以为你今天结婚，没通知我呢。”
她生气，吃醋，上头。
许琮宁回了一张照片给她，是他们俩的合照，两人今年春节在澳洲拍的，落日黄昏的沙滩上，许琮宁抱起她，姜忆的胳膊随意地搭在他肩上，飘逸的长发被海风吹起，她低头亲吻着他。
“这才叫般配。”
姜忆很喜欢这张照片，心里的气突然消下去不少，这人的危机处理能力果然不一般。
“解酒药吃了吗？”但解酒药这事还没过。
“吃了，别担心，我喝的很少。”
但他没说他把解酒药分享给了别人。
“我才不担心你！”
后来许琮宁再发过来的信息，姜忆都没回。
姜忆他们吃完饭，本来要散的，但Eric突然说想去唱歌，Andy没兴趣，但苏酥想去，姜忆也不想回家，几个人就这么又去续摊了。
许琮宁那边结束后给姜忆打电话，她接了，那时候她三杯红酒下肚，晕头转向了。
许琮宁从会场直接过来接她，姜忆虽然晕头转向，但意识却算清醒，她不让许琮宁上来，自己鬼鬼祟祟跑出去。
结果就有了他刚刚表演的那一出，可第二天醒来，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她不记得她亲了许琮宁，还被Andy撞见了。
Andy只唱歌，不喝酒，Eric女朋友带他们玩游戏时，Andy感觉跟个保姆似地坐在旁边。
他一边要顾没有酒量，光有酒胆的苏酥，还要管不知道在跟谁较劲，愿赌服输喝了很多酒的姜忆。
姜忆喝得七荤八素，所以游戏越输越多，最后居然还自己偷偷跑出去了。
Andy追出来时就看到她在教训许琮宁，她像个负气的小孩子，捶他，亲他，咬他，跟他撒娇。
许琮宁始终温柔地抱着她，任她发泄，等许琮宁注意到Andy时也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只说了两个字，“保密。”
“凭什么？”Andy的情绪稳如泰山，即使对方是许琮宁，也休想命令他做任何事情。
“一一不想公开。”
“是她不想？还是你不想？”Andy虽然懒得看许琮宁那些“花边绯闻”，但苏酥爱八卦啊，八卦完还爱跟他讲。
“我不介意。”
“那行，我帮你一把。”
“怎么帮？”
“我去把他们叫出来，这样你们不就公开了吗？”
Andy似乎有点逼他就范的意思，许琮宁皱了皱眉，将快要倒下去的姜忆抱住。
“这样做的话，一一跟我在一起会变得很有压力，她以后面对你们时也是，我希望等她清醒了问问她的意见，在这之前，麻烦你暂时帮我们保密。”
Andy其实也只是想试探许琮宁，“我可以暂时保密，但如果你只是玩玩，想伤害她，我会让你在申城混不下去。”
这话放别人身上可能是大话，但从Andy嘴里说出来多少让人有些畏惧。
“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许琮宁倒不介意，顺道说: “你也别忘了我们俩谈的条件，如果Sue今年还不能独立做项目，那她这个head count我肯定是要砍掉的。”
许琮宁也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他懂拿捏。
“这件事你也不要让一一知道。”Andy说。
两人各退一步，友好告别。
*
次日沈星玥约许琮宁一起吃早餐，他跟姜忆报备问能不能去？
姜忆答应得很爽快，“去吧，就去上次咱们俩去过的那家咖啡厅。”
“你一点都不介意？”
许琮宁开始纠结她怎么一点也不吃醋？上次他在法国帮沈星玥，他怕姜忆误会，跟她解释了半天，她也是一句话都没多问，只是跟他说忙好早点回来。
她无条件信任他，许琮宁当然是开心的，但她不吃醋也不生气又让他觉得姜忆不在乎他。
他就想看她吃醋，他来哄，多少是有些犯贱的。
“介意的话，我能一起去吗？”
“当然能，我们一起去，正好你去尝尝上次没吃到那个贝果。”
姜忆没理他，从衣帽间里拿出一套西装，“你今天穿这个出门吧。”
“我今天没有会。”平时没有正式场合，许琮宁都穿得比较休闲，至少不会全套西装这么正式。
昨天两人住在姜忆的房子这边，这里放的衣服不多，但姜忆今天却特地挑了一套崭新的西装出来给他。
“你得穿得帅气一点去跟Vivian吃早饭。”
“什么意思？”许琮宁警觉，感觉这里面可能有坑。
两人相处久了，对方一个眼神也能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姜忆将西装挂在旁边，踮脚捧起那张帅气得让人嫉妒的脸，“我就是想让她知道你很幸福，让她知难而退。”
她现在是越来越会哄他了，许琮宁被哄得心里甜蜜蜜的，“哦，原来是这样。”
“不然呢？你以为我试探你啊？”
“保持该有的警惕是应该的，我可不想惹你生气。”
“这么说，你好像真的很久没惹我生气了，是我脾气变好了吗？”
“你脾气一直很好。”
“那就是你脾气变好了？”
“我脾气不好吗？”
“要不要帮你回忆回忆，你曾经是多么厉害的一名冷战选手？”
“不要，我现在只热战。”他腰间的手瞬时收紧，把她扣在怀里，“要不再去睡一会？”
“你是忘了我们今天住在哪吗？赶紧出门，等下堵车。”
“你跟我一起去。”许琮宁不放她。
“我去干嘛？”
“你一起去，我的幸福更直观。”
姜忆被他逗开心了，捧着他的脸亲了个遍，“好了，幸福的许先生，咱们赶紧出门吧，你老婆上班要迟到了。”
两人腻歪够了，终于一起出了门，许琮宁把姜忆送到了公司附近才去找沈星玥一起吃早餐。
沈星玥的酒店距离公司不算远，她跟许琮宁约的餐厅就在她酒店附近的一间咖啡厅。
许琮宁到时，沈星玥已经到了，她坐在咖啡厅外面的位置，远远地朝他招手。
“琮宁，这边。”
许琮宁跟沈星玥打招呼，走过去，“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他迟到了十分钟。
沈星玥说: “你自己开车过来的吗？”
“对。”许琮宁拉开椅子在沈星玥对面坐下，“刚把我老婆送到公司，路上有点堵，所以迟到了，不好意思。”
沈星玥的笑容僵在脸上，顿了片刻，她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推到许琮宁面前，“这个mushroom toast 不错，你可以尝尝，比法国做得好吃。”
“我蘑菇过敏。”许琮宁淡淡一笑，招呼服务员，“我要这个鸡蛋bemedict，再加一杯热美式，谢谢。”
“你蘑菇过敏？”沈星玥很意外，她不知道许琮宁是不是为了故意疏离她，所以这么说。
许琮宁却认真地点了点头，“以前吃了蘑菇胃就不舒服，但是也没太在意，上次去医院查了下，才知道是过敏。”
“哦。”沈星玥放下心来，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
沈星玥打量许琮宁几眼，视线从他的脸移动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视线放平，淡淡说: “感觉你回国这一年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许琮宁勾唇笑了下，“应该是变得更好了吧？”
“怎么说呢？”沈星玥也在笑，只是她的笑容带着些许苦涩，“肯定是比我好的，感觉你好像整个人都变得平和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锋芒毕露。”
“嗯，我比以前脾气好很多。”
“是吧？看来我的对你还是很了解的。”
许琮宁没接话，喝了口水，“我的这些变化都是我老婆带给我的，她就是一个很平和很温暖的人，所以近朱者赤。”
他张口闭口“老婆”让沈星玥听得很不舒服，她着急开口说:“琮宁，你看上去好像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你这个位置，脾气太好，或者没有了锋芒，很容易跌下去的，你也应该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个位置的，不要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许琮宁微微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 “但是Vivian，我并不喜欢以前的自己。”
沈星玥闻言有些意外。
“以前我的生活被工作和集团里那些勾心斗角占满了，我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能走到今天是不容易，但我不想再做孤独冷漠的工作机器了，我想要生活，像现在这样鲜活的生活。”
“而且我也不认为我以前那样的工作模式就是正确的，我以前的那种苛刻更不是正确的价值观，所以我现在想换种方式去管理，去生活，这半年以来的实践，我认为是不错的，所以谢谢你的提醒，但我心里有数。”
许琮宁谢绝了她的“指手画脚”，他只是比以前平和了，但骨子里的威严依旧不容侵犯。
沈星玥知道许琮宁的性格，以前他也从来不让她插手他的任何事情。
沈星玥没再说什么，服务员上了菜，两人默声吃了几口，沈星玥才开口开启别的话题。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月。”
“想好了？”
“嗯。”
沈星玥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许琮宁看她一眼，垂眸继续默默吃饭，不催也不问。
沈星玥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琮宁，工作的事，你可能不想别人干涉，但谈到婚姻，我作为过来人，还是想劝你一句，别那么冲动，婚姻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你的根基在法国，你现在回中国，人脉资源都要从头开始，Romin是想让你接替他的位置的，你现在在中国结婚，这会让他对你产生顾虑，知道吗？”
“你可以有感情生活，但不一定就要结婚啊，给自己留条后路。”
许琮宁蓦然放下刀叉，看向沈星玥，眼神变得凌厉，“Vivian，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沈星玥不是没看到他脸上逐渐严肃的表情。
“你为什么对我老婆有敌意？”
沈星玥肉眼可见的紧张了，像是被许琮宁看穿似的。
“我对她没敌意。”沈星玥脸色垮下来，硬着头皮说。
“那就好。”许琮宁只是点到为止，“那希望你能祝福我，我对自己的人生有规划，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且我现在很幸福，我没有什么后路要留，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些，但我真的不需要任何人生的guidence。”
“我希望你也可以尽快摆脱阴霾，重新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沈星玥。”
他依旧是那个意思，他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沈星玥思考着什么，很久没有说话，最后她端起咖啡跟许琮宁说: “你真的变了，但不可否认是变得更好了，更有人情味了。”
“做人挺好的。”许琮宁打趣地笑了。
沈星玥点点头，“咖啡代酒，祝你能有不一般幸福。”
“谢谢。”
两人咖啡碰杯，沈星玥又说: “不管怎么样？再次感谢你那天去救我，我会找机会还你这个人情。”
“好。”
沈星玥看着坐在阳光里，笑得一脸明媚的男人，她终于知道有些缘分早已经到了尽头，他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这都是自己种下因和果，怨不得谁。
而他好像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