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其说他没有记忆，不如说他们，也许根本就不是同一只猫。
武松忍不住又看琉可可，那眼前的这个琉可可是琉可可吗？
毕竟她根本就没有记忆。
*
“记忆悖论？”墨紫手中的毛笔一抖，“什么意思？”
“嗯——”小秋叶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看星空，“就是说世界上有一个和你长的一样，名字也一样却不是自己的自己存在。”
“你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你，但是在其他猫的记忆中，那就是你。”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是双胞胎吧……”墨紫摇摇头，“小秋叶你脑子里都在想的什么啊？”
“谁知道呢？我想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小秋叶说着，侧头看画板上的画，“阿紫画的好漂亮，可以教教我麻～”
“可以啊……”墨紫犹豫的看着画布上的星空，“不过，小秋叶，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事情？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能忘记什么？是阿紫想要吃冰糖吗？”小秋叶疑惑的询问，“还是说阿紫想要玩娃娃？阿紫已经在画画啦～是少了什么颜色吗？”
“我不知道……”墨紫看着雪崖下一片一望无际的漆黑，“想不起来，但我感觉应该不是你说的这些，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是比陪我玩更重要的事情呢？或者我陪阿紫玩？不喜欢雪景吗？可以换其他的，山中临海，海阿紫应该看腻了吧？”
小秋叶认真的思考，“阿紫见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吗？很美很美的哦～”
“你什么幻境都能捏出来啊？”墨紫摇摇头，看着小秋叶疑惑的眼神，心里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一定是忘了什么？
可能忘了什么呢？
有什么是会被忘记的？
她能把什么忘了呢？
“阿紫？”
墨紫回过神，看见一截白色的衣袖在眼前挥，耳畔的声音温柔好听，如同雪中暖风，呼吸间溢散着雨后阳光的味道。
“阿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总跑神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如果不喜欢风景的话，你喜欢人吗？我给你唱歌吧～”
“不用……”
“晚风吹拂过耳畔\/幻境夹杂着甜蜜\/针线缝补缺隙\/星月点缀每一离\/悠悠扬幻象说过去\/寸寸丝布织成衣\/萤火虫和夜莺语……”
墨紫茫然的抚着额头，听着耳边不知是什么的曲调旋律，视线模糊了又清晰，心中空落落的莫名有些疲倦，在幻境中也会困吗？
这里……是幻境吗？
“谁知道呢？不过宝宝该睡觉咯～不然对身体不好～”小秋叶柔声看着站着缓慢翻眼皮的墨紫，“真的该睡啦～睡眠对人对猫都很重要。”
“特别是在夜晚，星星已经深了，不睡觉的人会被星星偷走眼睛哦～”
“我是猫、不会被……偷……”毛笔从手中脱落下来，缓缓的落在空中。
小秋叶面色如常的看向星空，喃喃自语，“无论在什么地方，星星都这么漂亮，阿紫，你喜欢星星吗？”
墨紫如同飘在水中一般在空中蜷缩着身体呼吸均匀。
“正常的生灵就该睡觉嘛～”
“可还想和阿紫一起玩呢～我会很多东西的，翻花绳、绣手绢……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阿紫，以后陪我玩好不好？”
“呐，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小秋叶似乎也浑然不在意没有回应，抱着膝盖枕着脑袋看墨紫，喉咙里轻轻哼着歌谣。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闪闪发亮笑盈盈、天空挂满小眼睛、小眼睛有秘密、沉淀着心意、心意甜蜜蜜……”
漆黑的夜雾，从远处的雪中蔓延出来，带着狂风，浮动地上的风雪，似真非真的声音消散在风雪中。
还是更喜欢、鲜活的样子……
*
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一个家，家里有妈妈。
后来后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了。
——万成烬
金色的毛笔晕染墨迹，落在画了一半的星空画布上，留下大片大片的水墨印。
“如果有人让你感觉到难受，那你就要千倍万倍万倍的还回去，这样你的心才不会有裂痕。”
“可是父亲，长老说要以无私爱世界，用心看世界，只有拼尽全力的去爱一切，心才不会有裂痕。”
“你不一样，你的心少了一样东西，你没有力量去爱世界了。”
“少了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
“少了一朵玫瑰花，少了一朵由情而孕育的玫瑰，你的心开不出玫瑰，你不完整，所以你不需要爱世界。”
“完整、我的心也可以长出玫瑰花的，父亲，我会在心上种出一朵玫瑰花的。”
“你种不出来的。”
“种的出来，到那时我会剖开我的心给你看的，父亲。”
画纸被金色的火焰吞噬，连同那片星空和墨迹一起，灰烬在风雪中飘舞散落一片。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要被灵毒吞噬了，你几乎被业障淹没到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了，他们都在上诉要销毁你。”
“你要销毁我吗？”
“我不会的，但如果你继续这么杀下去，恐怕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了。”
“昭昭，心的位置空空的，他们不死，这里就怪怪的，佑佑长老、诺诺长老……不愿意到我的梦里，时韵说杀掉他们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浮生族不会做梦，但如果你只是想要梦的话，我可以在你身上施加一个沉睡诅咒，搭配幻术使用，也可以达到梦的效果。”
“你以后不要再随便杀戮了，会滋生灵毒和业障的。”
可昭昭，那些都是时韵让我杀的啊……
为什么你们一个叫我杀一个，却叫我不要杀呢？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封号？”
“我不知道，时韵怎么想？”
“烬吧……好听又有威慑力，更像是属于我们的战神，我最锋利的刀刃。”
锁链缓缓松动，一只近乎透明的手缓缓的伸到脖颈后面，伴随着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被打开了，风雪猛然止住。
整个幻境慢慢的被冰一点一点封住。
白斗篷飘扬，小秋叶轻轻的拉上斗篷的兜帽，在脖颈间系出四个拉环的绳扣，昭昭说过的，四个绳扣代表幸福。
*
星空闪烁着别样的光芒，空间平台上停留着一座神秘仿古的奢侈宅院里云雾缭绕，四周被高墙环绕，墙头覆盖着青翠的藤蔓。
墙内隐约可见飞檐翘角的屋脊，大门厚重而庄重，门楣上挂着一块金字匾额，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月”字。
秋叶抬手推开沉重的木门，走过青石板路，随手将一片金叶子抛进石雕喷泉，看着水流飞溅。
停顿了一会儿，一手划着路旁的花圃，灵力流转间，异样的清香散落开来，穿过前庭，是一扇雕花木门。
秋叶径直走进去室内装饰典雅，墙上挂着名家字画，中央摆放着一张雕花的红木长桌，两旁是精致的太师椅。
走了一半脚步一拐，进了屏风后面，墙壁四周摆满了各种乐器，随手勾了勾手，一张琴飘到中间的桌子上。
轻轻撩了一下身侧的衣摆，缓缓坐下，近乎透明的手指落在琴弦上，却直接穿了过去，秋叶一时沉默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随后被突如而来的声音打乱。
“大人。”
秋叶抬起头，面前是个披着白斗篷的少年，“律令，昭昭在吗？”
少年摇摇头，抬手拉掉了脑袋上的兜帽，露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已经走了，大人不就是算准了墨昭大人走了吗？”
“要出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之前的标记都快残缺了吧？也难为您老居然还能用？”
秋叶摇摇头，“昭昭离开之前说了什么吗？”
“大人您这话问的可就妙了，您不好奇那些主使们离开之前说了什么吗？”律令说着一撩衣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地上。
“你老倒是眼不见心不慌，小人，我可是差点被吓死了，那些个主使们哦，就只会冲着我一个小打工的发脾气，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那些都不重要，毕竟他们也只能嘴上说说了。”秋叶说着笑了，“我传过来的资料昭昭完整看了吗？”
“看了看了，怎么可能不看呢？毕竟可是您老传的东西，不过我瞧这脸色不大好，估计心里也骂骂咧咧着呢～”
“您知道墨昭大人对这个计划下了多大的心思，你老张口就要停摆，说真的，要不是赤灵亲自来了，就他那脸色。”
律令连连摇头着抱住脑袋，“我怀疑他能直接把猫土劈了，再把您揪出来——啧啧啧，不过您到底是怎么说服主干涉墨昭大人的决定的。”
“说真的，能让主插手墨昭大人的决定，您真是头一例了，之前可从未有过。”
“哦～我跟时韵说我在猫土找了个媳妇，这婚都还没结呢，不能先把媳妇老家掀了，否则容易被岳父岳母混合双打。”
秋叶说着叹了口气，“得罪昭昭，总比得罪媳妇儿好啊，我这好不容易的桃花，不能那么轻易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