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也翻找过相关资料,”陆玹紧皱着眉,“谢令璋是谢家独子,没有双胞胎的弟弟或哥哥。禹乔,你说为什么他的长相和谢令璋那么像?”
禹乔摇头:“这我怎么知道?对了,他姓谈,叫谈阙?”
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你说,会不会当初十年前,你们师门所杀死的那个‘谢令璋’就是谈阙?”
“他们长得太像了,会不会谈阙是谢令璋故意制造出的产物,就是为了迷惑敌人视线,躲避追杀?”
陆玹喃喃道:“这的确有这个可能。谢令璋最是狡猾了。那这个谈阙会不会是他的傀儡?”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禹乔漫不经心地处理身上的血块,“我只是把人带回来跟你瞧一下。”
原来是为了他啊。
陆玹忽然又嗅到了春日青草被阳光晒过的气息。
她这些天恐怕是一直在和这名叫谈阙的青年接触,但她接触谈阙是为了帮他。
陆玹只觉得先前那股充斥于身的绝望正在消退。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跟禹乔说了句“谢谢”。
翻找出换洗衣物的禹乔正准备回到卫生间,听见他道谢,诧异回头,上下看了好几眼陆玹。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谢谢,禹乔还是很大气地说了句“不用谢”。
当然了,等洗完澡后,禹乔就开始端坐在客厅里的唯一一把椅子上,表情严肃地控诉陆玹这些天一直恶意引导她认错了路。
“明明只花个五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路程,你带着我却绕了一个大圈,硬生生地花了十五分钟。”禹乔不满吐槽着。
陆玹弱弱开口:“等等,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陆玹表情认真且带着一丝惧意:“那条小路是一群流浪狗的地盘,这群流浪狗的头头更是我们这片街区的狗中一霸。龇牙咧嘴,气势汹汹,报复心极强,根本没有人敢惹它。”
“我先前每天都是上供点食物,才能获得通过权,但近些天里,它的野心愈发膨胀,什么都想要。”
陆玹呼出了一口气:“我也是怕你受伤,才不敢让你去那条路,要是被那只狗撞见了,你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禹乔很是不屑:“都是假话吧,我刚才来的时候,就走了那条小路,什么都没有撞见过,什么狗嘛,连根狗毛都没有见过。”
她这些年里闯荡各个小世界,什么身份没当过,什么都经历过了,还会怕一只流浪狗?
禹乔大王发出了让天地骤然失色的冷笑:“就算真有狗,那他一定也不是我的对手。它敢咬我,我在它面前表演断头。”
陆玹摇了摇头。
还表演断头?
等头被狗叼走,人就彻底老实了。
但为了不打搅某人的积极性,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禹乔该去冰箱里保鲜了。
为了隔离气味,陆玹还用着保鲜膜将禹乔全身裹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且在脸部位置留足了呼吸空间。
禹乔为了自己的尸体不腐烂,只能委屈自己,把自己强塞进冰箱里。
“你应该去买一个冰柜了。”感觉到憋屈的禹乔抱怨着,“虽然你的冰箱的确很大,但还是有点窄了。”
陆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那里装着他这些天里赚来的钱。
“马上了。”他回答道。
怕禹乔不喜欢太过封闭的空间,他还没有完全合上冰箱的门。
“你个败家男,”禹乔努力伸出被保鲜膜缠绕紧的手臂,想要把冰箱门关好,“把冷气泄露出去,这样会很耗电的。小子,你也不想被电费折磨吧。”
陆玹却坚持不关门:“关上的话,冰箱里面的灯就不会亮起,很黑的。而且,你现在被缠住了,也很难推开冰箱门吧,万一你突然想去上厕所了怎么办?”
“至于电费……”他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口袋,底气不足却还装着底气很足的样子,“电费不会很贵,我有钱付。”
“行吧。”禹乔也懒得和他争辩了,反正要是到时候自己再他点尸体照料费就行了。
等处理完禹乔的尸体后,陆玹又一次站在了谈阙的身旁。
虽然清楚谈阙或许不是那个杀死他所有家人的鬼王,但只要见到了那张脸,陆玹心底还是会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怨恨。
陆玹不甘地瞪了谈阙一眼,最后拿了块抹布盖在了谈阙的上半张脸上,没有盖住整张脸,让他窒息而亡,已经是陆玹的仁慈了。
做完这些事后,他才擦干净了那张曾摆放过禹乔尸体的长桌,抱着毯子,躺在那张长桌上准备睡觉。
卧室的床被禹乔睡过几次后,他就不敢再睡了。
就连禹乔不在,他也不敢爬上她睡过的床,只能委屈自己躺在那张长桌上睡觉。
幸好这是在夏天,睡在桌子上倒也凉快。
再加上装着禹乔的冰箱门没有彻底关住,还是有凉气会飘到他这边来。
陆玹心想,这连电风扇都不用开了,又省了一笔钱。
他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刚睡不久,一直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的谈阙终于动了一下手。
谈阙是从噩梦中惊醒的。
上半场梦是困扰他多年的梦境,但下半场梦却画风突变——
先是被一只螃蟹小将用钳子夹住他的脸,他不得不跟着它来到了海边,紧接着是一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海浪忽然击拍在了他的脸上。过了许久,他又漂浮在了海洋上,只是忽然又一块被丢弃的帆布又罩在了他的脸上。
他拼命挣扎,从这两极分化严重的噩梦中惊醒。
一觉醒来,先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宿舍,而是陌生且阴森的房间。
谈阙的大脑在停滞了两三秒后,慢慢地反应过来。
他现在应该是在禹乔的家里。
他的手里还拿着那张盖在他上半张脸的抹布。
谈阙低头看着这块散发着独特气息的抹布,身心都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这抹布一定不会是禹乔放的。
难道会是她那个男室友放的吗?
一想到开门后见到的那双眼,谈阙就觉得背后发凉。
毕竟那个男生对他的恶意可以说是摆在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