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警觉性要不要这么高？
章雪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里的光都黯淡了。
卓翼宸松开了她的手，她也没像往常一样紧追不放，两个手肘往书案上一支，双手捧脸，幽怨地望着卓翼宸。
“阿宸，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儿去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章雪鸣明为抱怨，实则撒娇，语气软绵绵的。
“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我是那等言而无信的人吗？”
吃嘴子既不刺激又无趣，她才不稀罕嘞。
她不过就是想多逗逗这个笨竹马，以及创造机会多亲几下他那滑滑嫩嫩的小脸蛋，哪里就值得他防贼似的防着了？
想到这里，章雪鸣都忍不住有点委屈了，不满地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卓翼宸了。
饶是同样的当上了不止一回，卓翼宸见她闷闷不乐，还是禁不住心软和内疚，暗自懊恼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分。
就算昭昭之前的行为很出格，他一指出来，昭昭不就马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保证不再犯了？
昭昭重情也重诺，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反悔过。
他如今摆出这种防备的架势，跟当面质疑昭昭的人品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能这么对昭昭呢？
章雪鸣看着卓翼宸脸上流露出的犹豫之色，就知道他又陷入了反省自责中。
明知道接下来，为了哄她开心，卓翼宸八成会克服害羞主动跟她贴贴。可是不知怎么地，章雪鸣心里忽然就有点不得劲了。
阿宸自来守礼又腼腆，还特别容易内耗。她对阿宸心动之前，就很清楚自家笨竹马是这样的性子。
既然当初让她心动的就是这种性子的阿宸，为什么她在与阿宸互通心意之后，反而嫌阿宸不够热情、不够主动了呢？
章雪鸣困惑地皱了皱眉，沉思起来。
如果说她不喜欢阿宸这种含蓄被动的性子，而是如三哥那种活泼开朗、热情主动的，干嘛不直接照着三哥的样板去挑选，非要逼阿宸去改变呢？
换作是她，若阿宸不喜欢她性格中的哪一面，变着法想让她改变，她会愿意吗？
不，她不会愿意的。
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很好，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也很喜欢这样的自己，不想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章雪鸣对这句话又有了新的认识。
既然阿宸不改变，她也一样喜欢阿宸，那又何必把这种情侣间的情趣当成为难人的手段？
变味了，不够纯粹，没意思。
章雪鸣素来不是个拖沓的性子，想通了就将原本的心思丢开了。
她放下手，直起身子，干脆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好了，阿宸，我不逗你了。你说得对。事关章家机密，确实需要谨慎处理。待我先征得大哥同意，再找时间将详情告诉你，好吗？”
卓翼宸一怔，章雪鸣这种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做法令他愈发感觉愧疚。
他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沉默片刻，他才缓缓低下头，轻声呢喃道：“抱歉......”
章雪鸣诧异地斜睨了卓翼宸一眼，无奈地伸手轻轻摁住他隆起的眉心，硬是将他蹙起的眉头展平了，眸光柔和，带着歉疚和怜惜。
“阿宸为什么又道歉？今日从起床到现在，阿宸都跟我道了好几次歉了。可是，阿宸从头至尾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反倒是我……”
章雪鸣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语气里多出了一丝沮丧。
“端看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就算阿宸以后都不肯信我了，也只能怪我胡闹太过，让你无法交托信任。”
深吸了一口气，章雪鸣又打起精神来，目光坚定地直视着那双她最喜欢的灰蓝色眼眸，认真地道：“说起来，真正需要向阿宸赔不是的人应该是我。”
顿了一下，她才缓缓开口：“抱歉，阿宸。今日因我之故，叫你屡受困扰。是我欢喜太过，言行失了分寸。我日后自当矜持守礼，不管有多喜欢阿宸，都不会再放纵自己的言行，由着自己的心意胡来……阿宸不要因此认为我是个轻浮随便的人才好。”
章雪鸣难得这样郑重其事地跟卓翼宸说话。
她神色真诚，目光坦然，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对卓翼宸的尊重之意清晰可见。
卓翼宸本该高兴的，却无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失落，还伴随着一丝难忍的焦躁。
他不知道在方才那短暂的安静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章雪鸣会突然改变了态度，一时间手足无措，左手下意识地抓住袖口一角揉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