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实的感觉充斥大脑，柳慕晴晃了晃脑袋，疑惑抬头扫了一圈父母姐姐和弟弟。
刚才那个瞬间梦境照入现实，恍若隔世，不过很快她又恢复正常，并在心底自我否认。
梦境就是梦境没头没尾，什么魔道巨擘，道门天尊，仙人转世，简直比话本小说还离谱。
“晴晴，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母亲窦红发现她的状况关切询问道。
柳慕晴心底荡起异样的感觉，就好像她是第一次被母亲这么关心。
“娘，我没事。”
压下心底的不适，柳慕晴将注意力集中在柳傲阳端上来的五花肉上。
“肯定是大姐昨晚睡觉不老实，害得我做噩梦没休息好。”
她拿起筷子阻截柳羡兰夹住的五花肉，这个年代肉是奢侈品，她们家的家境虽然不错。
可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得起肉，何况还是肉中五花，最馋人的部分。
“老二，大姐正在长身体，你少吃点。”
柳羡兰也没惯着她，边和她争抢边劝她停手，如此不讲规矩的一幕在这个家却是常态。
父亲端着茶水笑吟吟看着，母亲在旁边劝说女孩子要矜持，别这么粗鲁，柳傲阳则躲去一旁远离是非。
“傲阳，去书房拿笔墨过来！”
争夺失败的大姐柳羡兰，放下筷子叉着腰，气鼓鼓的指挥家里的老三。
“大姐，你说说什么方向，我给你写。”
作为胜利者，柳慕晴学着老父亲端着茶水悠闲轻抿。
此刻她已完全清醒，适应这个家的日常，梦境无法影响她分毫，就连诗词也难以在她心中掀起涟漪。
“嗯～要显得我非常厉害，非常独特，非常……总之非常非常厉害！”
柳羡兰不是读书种子不知道怎么具体形容，作为妹妹柳慕晴和她朝夕相处，大致明白她的想法。
“是要万众瞩目？”
“对对对。”
柳羡兰小鸡啄米般点头，她要让县太爷的小儿子折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容我想想～”
柳慕晴努力回想昨晚做过的噩梦，想从中寻找一些灵感，却发现茶足饭饱之后清醒的她。
对梦境经历愈发模糊，想不起具体内容，特地追求的剥离感也愈发微弱。
反而父母，姐姐眼中的期待，弟弟眼中的崇拜更加真实，他们都在期待自己这个“读书人”的发挥。
接过沾染墨汁的毛笔，柳慕晴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几个娟秀小字。
“宣纸，似乎是皇室专供，我家怎么会……”
柳慕晴刚升起的思绪，被大姐柳羡兰伸过来的动作打断。
“手，握，日，月，摘，星，辰～
世，间，无，我，这，般，人。”
“大姐，这些字你竟然全认得？”
柳慕晴讶异抬头，大姐可不是读书种子，启蒙都是她启蒙的，还是失败品。
“我只是读书不行，又不是不识字，你别打岔还有半首呢？”
“天不生我柳羡兰，大周万古如长夜～”
落笔柳慕晴心中天雷炸响，瞳孔短暂迷茫随后讳莫如深，端起旁边茶水一饮而尽。
“哈哈哈，老二诗才就是厉害，姐姐我不懂诗词都能直观……呃，老二你喝墨水干什么？”
得到诗词，柳羡兰兴奋的手舞足蹈，突然发现柳慕晴端起砚台将墨汁一饮而尽，嘴角残留漆黑汁水。
“原来是墨汁啊，我说怎么这么腥。”
就像遭了天谴的黑血一样腥，柳慕晴不动声色的擦拭，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看向父亲柳柏。
“爹，我们该去太岳先生家拜年了。”
柳柏浑然不觉依旧端着茶，听到柳慕晴说话他才缓缓做出反应，扭头笑语吟吟的朝母亲窦红道：
“夫人，去拿着礼钱。”
窦红点头起身走向内房，柳慕晴低头看向自身，金沙没魂胸膛，她的身体正在被同化。
轰隆隆……
雷鸣渐弱，不切实际的剥离感再次萦绕柳慕晴脑海，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
她和父亲已经坐上了一辆马车，马儿踩踏青石地面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爹，我再睡会，到了叫我。”
嘴里残留的墨汁味道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刚才还被大姐和弟弟嘲笑，最近沉迷话本小说确实有些过头了。
“晴晴，外面有你的同窗。”
恍惚中柳慕晴被父亲喊醒，她迷蒙的双眼透过车窗朝外看去，怎么就快到了，她感觉才眯了一会啊？
马车外，路边站着一名黄裙少女，手里捧着三卷厚厚的书籍，腰挎衲布麻袋正朝她挥着手。
“慕晴～”
李家庄李芷云，她和谢家坳谢小鱼都是太岳先生的学生，也是柳慕晴的同窗好友。
“芷云，快上车。”
印象中每年初一，她们都会不约而同去太岳先生家拜年，先生授业之恩仅次父母养育之恩。
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从未间断。
“柳伯伯好！”
李芷云小跑过来爬上马车，先是朝柳柏行礼，然后才坐到柳慕晴身边急急忙忙道：
“慕晴，先生布置的功课你背的怎么样了，我只记住一半，待会先生若是考校，我该怎么办？”
李芷云家境贫寒，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全年无休帮人做厨挣钱补贴家用，所以她是一个人去太岳先生家拜年。
“功课，我还有功课？”
柳慕晴伸手去拿李芷云怀里的三本书，翻来看了看……
《上善若水》《浩然正气》《菩提本愿》三教合流，各取所长。
确实，她有功课，但她一个字都没记。
“爹，你怎么不提醒我？”
柳慕晴向父亲柳柏投去质问的目光，柳柏后知后觉道：
“你从小就是家里的榜样，一直很自觉，我又没读过书，我记得个球。”
“算了。”
太岳先生家在柳家庄外长竹山上，大雪天上山还要一些时间，柳慕晴连忙翻阅书籍开始临时抱佛脚。
之前怎么就想不起来还有功课呢，该死！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故几於道行，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通篇劝人向善，柳慕晴背了几遍却发现总是记一句忘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