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离去后不久，海底暗流涌动，城墙解体，一条又一条身躯庞大的渊龙从中抽离，四散而开。
那顶由海仆组成的帽子，则一边缓慢的变换着队形，一边向海面进发。
渊龙们紧随其后，黑压压的一片。
然后洞口中传出了血裔们兴奋的叫声，紧接着一条又一条‘山脉’涌现，环绕在龙源身旁。
……
九州，东海边。
一顶明黄色的军旗，随风飘荡。在军旗之下，是李天一的御辇。
贞观三年秋末，唐帝亲征东海，在抵达东海的次日下令发起总攻。他将御辇置于东海边，以示必胜的决心，这个行为的意思是：战线不可出海。
一波又一波的二境士兵，在服下太医院下发的习水丹和缓压丹后，前仆后继的扑入海中。
紧随其后的是唐帝重金砸出来的能人异士，然后是太学培养毕业的将领预备役。
最后是大唐从整个九州征召的修行高人，有名有姓的福地、门派、家族的尖锐全聚于此：少林、武当、龙虎山、四大书院、东方家、豪门、巨阀……
从今之后，大势力的名单基本定了下来。没有接到官府的征召，也配说自己势力庞大？
当然，接了没去的势力，基本也就从九州除名了。
李天一征召他们的办法出奇的简单，仅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朕可以再将入军待遇翻五倍。”
为了传承，各大势力只好不再藏私，纷纷派出家族的精锐参加征召。
不傻的家主，都知道李天一的意思：老家伙们如果不想动手，他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家里的小家伙参战。
谁会和进步的希望过不去呢？
当然其后还有一层更阴险的意思：不配合的话，从今以后你们就甭想再有那么多的新鲜血液涌入了。毕竟他们给底层的待遇一定比不过军队。
更深谋远虑的人能看到李天一的威胁：他不介意倾九州之力，打造出几个不受管控的军方势力。
暴力，是用来征服敌人的。
而那时，在承平多年的九州中，军队的敌人只会有一个。
在大军向渊海进发的过程中，一个头戴灰龙面的灰袍人，也趁机混入其中。
望着乌压压的军队，叶剑星和东方尘一度感到脊背发麻，这么多人，哪怕堆都应该能堆死龙源了。
他们两人不用第一时间进入渊海，而是作为机动单位，先保障大军尽数进入渊海，然后休养生息，等第一波大战结束后，带头无缝发动下一波进攻。
……
海中。
打头阵的士兵已经和海仆交上了手。
以军队为单位的修士混战并不好看，修士们只是按照指令，统一释放相同的法术。
这样下来，战况也非常直观，没有智慧的普通海仆们闷头就撞进了法术中，一波波的死去。
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这片战场，很快也将染红整片东海。
渊海方面毫不在意这些海仆的死亡，驱使他们源源不断的送死，试图靠这些低阶生物耗尽对面的灵力。
这一招确实有效，九州方面的军队已经轮换过多次。海中不比陆地，修士们的灵力回复效率会大打折扣，同时水系相关的修士，恢复反而会加快。
但海仆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很快就越过了九州修士的施术距离，战斗开始从单方面的施压，转变成了海仆与修士们的近身肉搏。
尽管，九州的修士肉体修为并不差，但在生长在高压下的海仆肉体强度还是要更高一些，九州军队开始节节后退，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更麻烦的是，海仆死得太多后，他们整个族群进入了奇怪的状态中，开始吸收死去的海仆尸体，并因此不断变强。九州方面受到的压力进一步加强。
天的眷顾总是公平的，再一段时间后，九州的军队在战争的压力下，逐渐有人突破到三境，顶住了海仆不断增强的压力。
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奇妙的平衡中。
同时，两边也就这样默认底层单位的不断消耗。
有人会奇怪，在个体武力可以无限强的背景下，多对多的战争有什么意义？反正最强者可以轻易毁灭一切。
世界是多数生灵的世界，站在生灵顶端的少数人如果过于残暴，将迎来整个世界的反抗。不少“前辈”已经为后人尝试过了，而且这种反抗会以很难察觉的方式到来。
比如隋开的死亡。
人族就那么巧诞生了张玄和李天一两大天才？仙界遗宝就那么凑巧被两人捡到？靠着这遗宝就那么容易干掉妖皇？
不要试图越境杀生太多，多行不义必自毙。
所以，战争仍然存在，只不过需要按照境界，一步一步的打。但也存在例外，如战斗中突破。世界鼓励这样的事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定程度的越境杀戮是被允许的。
同时，修士群的交手，存在“后手优势”。同境界交战，先手发动的攻击容易被化解，并暴露自身优势，从而被针对。
低境界交手的意义也在于此，一方战场溃败后，胜方可以获得这个后手优势。因为对方高境个体一般需要提前出手，挽救颓势。
当然，把低境单位当耗材，也是一种选择。只是经验会告诉他们，敢这么干的人，结局也不会比上面的例子强多少。
在这个规则下，人族天然有劣势。作为平均智慧最高的种族，人族个体对战损的比例接受程度最低，死伤比例太高的话，军队容易一股脑的溃散。所以，为了战局，九州的下一境力量需要放弃后手优势，提前出手。这也是李天一威胁各方势力参战的原因。
这样纯粹的绞肉机没有存在多久，九州方的下一境修士群很快就出手了。
渊海方面则在等海仆死得差不多，只剩实力足够强的个体后，才缓缓动手。
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而双方的争斗也把整片东海染成了红海。
在混战之中，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一位头戴灰龙面的灰衣人悄然潜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