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青色床帷内,气氛有些紧张。
释长乐反而是那个最放松的,她对卫淼抱歉地笑笑:“抱歉,有侍女看着,没办法边喝茶边讲,只能这样交谈。”
卫淼开门见山道:“你想知道什么?”
释长乐见她不说废话,索性直接道:“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靠近我。”
卫淼缓声说:“若是我们不说呢?”
释长乐俏皮地眨眨眼,语气轻又软:“那你们今天晚上就别想走啦。”
危山兰眯眼,抱臂道:“我们两个加在一起未必不能打赢你,你不要太狂傲。”
“我打不赢你俩,我还有我娘的分身呢。”
释长乐低头掰着手指头数数:“一个分身的修为是碎虚境,我院子这边有六个分身,院门口有两个,院内打扫的有四个,山脚下还有两个,加起来一共是十四个。”
她抬头,笑得人畜无害:“你们真要跟我打?”
危山兰:“……”
卫淼:“……”
释长乐:“你们快说,说完我好放你们走。”
危山兰看了看卫淼,眼神询问她要不要跟释长乐说,卫淼最终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是道:
“你身体里可能有我们想要的一样东西。”
卫淼谨慎地没有说凤凰元神,如果释长乐不知道凤凰元神,那么这件事跟她无关;但如果释长乐知道这事,那就说明她以后也逃不掉。
她这话说的算暗示又算明示,说完后卫淼神经都紧绷起来,是要释长乐有一点动手的念头,她一定会尽力在端云峰上杀了她。
释长乐很好奇:“什么东西?”
卫淼斟酌道:“你能释放一下精神力吗?”
出乎意料的,释长乐答应的很爽快:“好呀。”
卫淼和危山兰都是一愣。
她们想尽办法去试探的精神力,没想到释长乐给的那么痛快。
释长乐闭目凝神,分出一丝精神力,朝卫淼延伸去,卫淼感受着那缕缕无形却又强大的精神力,试着去触碰。
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危山兰见卫淼脸色奇怪,也释放出精神力去触碰,但同样没发现异样。
神兽元神跟人类不同,是狂躁又强大的,光是简单触碰就能分辨出跟人类元神不同。
但释长乐的精神力除了强大外,是温和的,一触碰就能感受到是人类的元神。
三股不同的精神力交织在一起,释长乐感受着危山兰的精神力,有些吃惊:“你是化形灵兽?”
灵兽元神如此明显,危山兰却还是无法从释长乐精神力上感受不到任何不对劲。
卫淼收回精神力,若有所思。
危山兰抱头哀嚎:“那我这段时间的努力算什么!你身上压根就没有!”
释长乐迷茫道:“没有什么?”
不对啊,卫淼心想。
释长乐身上既然没凤凰元神,那释潇干嘛要派这么多侍女来保护她?阵仗如此之大引人注目,难道是利用释长乐揪出对凤凰元神打主意的人?
卫淼又感受了一下释长乐的精神力,发现她的精神力比自己的较热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有冰灵根,感受到的跟旁人有些不一样。
“危山兰,释长乐的精神力是不是比你的要热一点?”卫淼问。
危山兰细细感受了下:“确实有点。”
卫淼看向释长乐,神情凝重:“你精神力一直都比旁人较热吗?”
释长乐摇摇头,如实道:“我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周围的人都没有跟我说过,要不是你告诉我,我恐怕还不知道。”
线索断了。
卫淼拧眉,凤鸣父母搜集到的消息不会有假,凤鸣的元神既然跟花圣和释长乐有关,说不定就在母亲或者女儿手里。
可如今找不到释长乐身上有凤凰元神存在的痕迹,难不成元神还在花圣手里?
释长乐看样子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知道凤凰元神在自己体内,早就在刚刚发问时动手了,不会拖到现在。
卫淼想了想,选择问眨巴着眼看她们的释长乐:“你知道你母亲和父亲的事吗?”
释长乐:“你指的是哪方面?”
卫淼:“你母亲跟你父亲的过去,有没有另一个女孩儿存在过,你父亲跟这个女孩儿曾经相爱过,你知道具体的事吗?”
释长乐垂下眼:“我知道一点。”
这一点不是从小鸟那里听来的,而是释长乐小时候无意间听见母亲跟父亲吵架,这才知道父亲曾经有过深爱的人。
她那时候五岁,吃完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结果嘴巴太苦睡不着觉,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最终选择坐起来玩玩具。
“哗啦”一声,瓷器摔落的声音响起,释长乐被吓了一跳,听见隐隐的争吵声响起,后面又渐渐飘远,应该是她娘拉着她爹去外面吵架了。
释长乐放下手里的玩具,踢开被子下床,趁侍女不注意,悄悄从窗户翻出去,顺着声音跑到屋外的花林里。
“……我不能不去,明天是她的忌日,我想去看看她,释潇,我求你了。”
她爹言辞恳切,言语悲伤。
她娘听见这话则冷笑:“忌日?明天也是长乐的生日,你之前年年都去我不管你,可长乐出生后她的生辰你一次都没来过。”
“她去年还在问为什么你不来。”
是哦,明天她就过六岁生日啦!
释长乐心想,她明天要穿的漂漂亮亮的,拉着云遥姐姐一起大吃特吃!
不过听起来她阿爹明天好像来不了了,释长乐有点失望,她还想拉着阿爹玩泥巴呢。
释潇很生气:“她现在大了,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你平日里不看她,生辰也不来,她心里会难受的。”
山颂川沉默好久,哑声道:“可当年的事终究是我对不住她,我必须要去,长乐还有你,还有朋友。”
“山,颂,川。”
释潇咬牙切齿的,说话时一个字一个字像流水般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然后变成如洪水般的咆哮,凶猛地倾泄出来。
“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你当时要她死的时候可没这么深情!现在装什么念念不忘!你现在有这功夫怎么当时不拦着我动手?!”
释长乐懵懵懂懂地站在树后。
要她死?
可阿爹听起来很喜欢那个女孩儿啊。
释长乐低头看着脚。
她走时没有穿鞋,脚丫脏兮兮的。
忽然的,释长乐感到很难过。
她阿爹阿娘好像是坏人,可他们又是她的父母。
那个待她如掌上明珠,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母亲是坏人;那个待她态度温和又亲切,御兽宗上下都称赞的父亲是坏人。
释长乐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